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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长贺(226)

作者:耍花枪 时间:2024-10-17 10:44:46 标签:年下 强强 互宠 权谋 HE 群像

  堂上三位主审眉目威严:“你敢对这公堂发誓,没有一丝编造虚假?”

  周衷咬死了陆旋是索贿,行事毫不掩饰,拿着十万两银票就要兑成现银:“下官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票号掌柜和伙计都亲眼所见,陆旋不仅拿了银票,还兑了近万两花出去。目中无人至此,罪大恶极!”

  大理寺卿呵斥一声:“给谁定罪交由陛下定夺,岂容你多嘴!”

  周衷唯唯诺诺闭了嘴。

  既然他提出异议,就得派人去查实,势不容缓,大理寺当即派人前往邰州探明他所言虚实。案件暂被搁置,择日再审。

  知道案件不是一两日能审清的,陆旋名义上禁足在府里,却不妨碍他趁夜出门会情人。

  班贺看着躺在身边枕着他腿的陆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里的床比别处舒服?”

  陆旋向右侧身扎在温柔乡里,话音都懒散了几分:“说了多少回,哪座城、哪座屋、哪间房、哪张床都无关紧要。搂着你睡在荒郊野外都舒坦。”

  班贺:“……我怎么有些肉麻?”

  陆旋动起来,毫无章法地捏手捏脚:“哪里麻,我给你好好捏捏。”

  班贺笑了声,按住他的手,没用什么力气,陆旋安静下来,顺从地被他抓在手心里。

  隔着布料轻轻摩挲坚硬的天铁义肢,面前这张俊美的面孔,似乎与初见已经有了显著的差别,更为坚毅成熟。比起那时的苦大仇深,多了几分生动。

  班贺心中悸动,掩饰地咳一声,说道:“鸿臣的父亲为他许了门亲事,过阵子有喜酒喝。”

  那名义上是班贺徒弟,实际上却与洋人胡玛诺往来更频繁的娄仕云?陆旋不置可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到年纪了。”

  “若你爹娘健在,或许你也成家了。”班贺说。

  陆旋一怔,不满地盯着他:“别说胡话,我不成家。”

  班贺满不在意:“你爹娘在,你就不至于沦落到遇见我,自然成婚生子,按部就班。”

  见陆旋眉头越皱越深,像是要发作,班贺话锋陡转:“话说,前日俞尚书孙儿满月,在他府上被问起,怎么还不娶妻。”

  陆旋警觉抬头:“你怎么说?”

  他像个听到异动的哨兵,守着珍宝寸步不离,看向可能的威胁,眼神不自觉带了些敌意。

  班贺心里再觉得可爱,也知道他忌讳这个,不适宜拿这件事打趣,正色道:“怎么说?我说我虽未娶妻,榻上却不缺陪伴,冷热相宜,贴心体己。夏有竹夫人,冬有锡夫人,两位交替相伴,怡然自得也。”

  竹编纳凉的竹夫人,锡夫人是冬日取暖的汤婆子,的确知冷知热。

  陆旋翻身从他手底下抽身出来,不容拒绝地把人箍在怀里:“你还漏了一样没说。”

  班贺眨眨眼:“什么?”

  陆旋板着脸:“还有一个惹了祸就往你这儿钻的铁相公。”

  “……噗。”班贺没忍住,放肆哈哈笑出声来,捧着肚子使不上力直往后倒。

  陆旋手疾眼快捂他的嘴,附在他耳边:“笑这么大声,小心把泽佑和闵姑招来。”

  班贺闭着嘴吭哧吭哧,笑出泪的眼尾泛红,沾湿浓黑的眼睫,水波流转。陆旋松开手,凝视片刻,俯身下去。

  浓烈的亲吻持续一会儿,等班贺再笑不出来,便又变得细密绵长。

  有人抬手熄了灯,所有潮意与温情没入夜色里。

  大理寺派出的特使从邰州将周衷口中那位票号掌柜带回京城,核实了身份,让他将事情经过陈述一遍。

  那位掌柜有些哆嗦,却口齿清晰地将那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与周衷所说相差无几。

  三法司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齐齐转向了宁王。皇帝命宁王监审,自然要先问过他。

  年过半百的宁王面容温和,打一开始便未说过话,此刻三位主审等他发话,这才笑着道:“既然他们所说的,各位都听过了,不如,也听听另一位的说法。兼听则明嘛。”

  其他人附和称是,遂向上请命。

  陆旋被皇帝命令在府中禁足,若要调审他,不得不向皇帝请命,于是事情又绕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当即允了,并十分有兴致地表示,他也想听听陆旋如何辩驳。

  李倓得知此事,心中逐渐生出不详的预感。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共审,为的就是司法公正,三方互相监督制衡,因此并非所有人都站在李倓这边。

  刑部、御史台可以疏通关系,大理寺卿却不假辞色,摆明了要秉公办案,不给他这个面子。

  宁王瞧着老好人不言语,却是彻头彻尾站在皇帝那头,谁也不会偏袒。

  而皇帝——皇帝似乎心中有所偏向,双方明明都遭到上疏弹劾,只有周衷被关押在大牢,陆旋却能舒舒服服待自己的府邸。

  明面上他们占据优势,李倓却隐隐觉得此刻情形对他们不利,而这份不安,在陆旋出面回应之时达到了最高点。

  受召的陆旋站立官署大堂中,一旁跪着的周衷怒瞪,视线几乎要将他刺穿,也未曾分他半分眼色。

  公堂上,刑部尚书厉声质问:“陆旋,犯官周衷告你公然索贿,可有此事?”

  陆旋昂首,淡定道:“绝无此事。”

  刑部尚书道:“人证俱在,票号掌柜已被带到京城,亲口证实你派人在票号拿出了十万两银票,要求兑现银不成便闹事,欺压百姓。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说的可是那‘周衷贿赂我’的十万两银票?”陆旋睨着他,加重了语气,“我根本一分未动,那银票我早已随奏疏作为物证交予陛下,各位大可向陛下求证。”

  刑部尚书一时哑口,御史大夫紧跟而上:“既然你不承认受贿,可你方才分明承认收下了银票!兑了近万两现银用作花费铁证如山,又如何解释?”

  “周衷向我行贿,银票是证物,我全数交给陛下,如何算作受贿?近万两的花费?招抚流匪难道不需要银两?户部拨不出款来,我只能用自己的积蓄,报给户部的报销还不知何时能回到我手里。”陆旋句句逼问,没有一丝退让,双手握拳面露不忿,“花自己的钱为朝廷办事,还要遭人质问,难道为朝廷办事办错了不成?”

  “若是我索贿,我又为何要将这么一大笔银子交给陛下?我与他周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构陷他一个地方知州,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反倒是你们,当真是秉公执法么?为什么一门心思要定我的罪,不惜颠倒是非黑白呢!”

  掷地有声的诘问让在场官员鸦雀无声,静默旁观的宁王眼中露出难掩的惊诧赞许,不自觉有了点笑意。

  周衷瞠目结舌望着陆旋,不敢相信他如同早有准备一般说出这番话,将所有控告一一回击,不留一丝反应的时机。

  从邰州到京城,一个又一个的圈套等着自己往下跳。事已至此,周衷如何不明白,陆旋是有备而来,留了一手防备他们。

  他脸色灰白,全然陷入绝望。

  会审的情形一字不落传到了李倓耳朵里,早朝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顾不得冒犯天颜的禁忌,僵直的目光缓缓瞟向端坐高处的皇帝。

  年轻的帝王面容平静,垂目看着满朝大臣,似乎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为李倓说话的人活跃跳脱,皇帝只是高高在上的看着,李倓窥着那双冷淡眼眸,他看这些大臣,如观猴戏。

  结束早朝,皇帝下了一道敕令:近来各部有官员结党营私,执私灭公,诬害忠良,机务迟疑,致尽职者寒心,实非激浊扬清之任,好生可恶。着令各部严加自省,钦此。

  他盯着敕令看了片刻,脑中是皇帝那张冷静的脸,冷汗直下,猛然顿悟。

  为什么杜津春要称病闭门不出,也不接见任何人。因为他早已意识到,这件事蹊跷在哪儿。

  没有上位者的暗示,陆旋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武将,文义友只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候补州判,他们地位低微,是万万不敢做出此等以下犯上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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