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呱——!”
紧接着,一只蟾蜍尖利又短促的惨叫从耳边响起。
“亲爱的小心些,别扎到手了。这是我特意晒干的荆棘条,你将它紧紧缠在牛心之上,用一根铁钉横穿而过,最后钉死那只蟾蜍就好。下手狠一点,要一次性钉死它才行。”
兰玉珩愣了愣,摸索着接过湿漉漉的滚烫牛心,以及长满尖刺的干枯荆棘,依她所言面无表情地操作起来,将跳动的心脏牢牢缠紧。
“铛——!”
蟾蜍挂在铁钉末端,双腿时不时抽搐着,了无生息。
“很好!以后把它挂在烟囱上,恶灵们再也无法偷偷潜入你的窗沿。”
……
半夜三更,俩人浑身是血,折腾得热火朝天。
而与此同时,宋葬正躺在殷臣怀里做梦。
他梦见殷臣生了,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蜷在宋葬的臂弯中嚎啕大哭。
紧接着,那位没有实体的俊美中年蓝眼神父,瘸着腿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不仅没有主动攻击殷臣,还主动操办起了新生儿的神圣洗礼仪式,并自认教父,大言不惭地为孩子赐名“耶稣·基督”……
宋葬怀疑神父是想抱一抱上帝的大腿,便颇为无语地随他去了,并没有阻止。
因为真正有问题的,是这名为耶稣的小婴儿本身。
——他好像真的很讨厌殷臣。
只要殷臣凑近一点,他的表情就会瞬间开始变得扭曲,扯着喉咙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水漫金山。
偏偏殷臣最讨厌的,就是噪音。
听这婴儿永不休止的哭嚎,殷臣逐渐变得无比暴躁,到最后连宋葬也拦不住他。
他黑着脸毫不犹豫提刀,说什么都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直接砍死。
就在他俩对峙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从天而临的大手蓦然出现,破开层层乌云,抢走殷臣的长刀,又拎起了哭嚎的耶稣,将这俩东西都精准地扔进宋葬怀里。
那是一只极为诡异的大手,因为它太完美了。光洁皮肤好似绸缎般丝滑流畅,不带一丝人类该有的褶皱与纹路,而且甚至没有指甲盖,手指末端犹如细腻顺滑的白色肉肠……
它就像动画绘制的完美肢体,强行打破了虚拟世界的桎梏,以居高临下的强硬姿态闯进现实。
宋葬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并不敢掉以轻心。
他下意识挡在了殷臣身前,面无表情盯着这个诡异的存在,一手攥紧刀柄,一手护着婴儿,浑身绷紧、蓄势待发。
殷臣的刀是真有意思,他心中升起砍人念头的那一瞬间,雪色长刀便隐约在发烫,随着他的心跳而兴奋地震颤呼吸,源源不断汲取着他的生命力,逼着他的身体进入备战状态……有点爽,好想把这只手剁成肉泥……
宋葬用力咬紧下唇,调整呼吸频率,试图克制这股莫名其妙的愉悦冲动。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殷臣心情不好就想砍点东西,这把刀一定非常好用。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自带空灵混响效果的悠远轻叹,从天边传来。
“好孩子。”
这声音非男非女、不老不少,浑然不似活人,却让宋葬蠢蠢欲动的屠戮欲望瞬间消失无影。
它强行抽走了宋葬暴戾阴暗的心思,令他不受控制地蓦然放松下来,沐浴在温暖柔和的神圣溪流中。连嚎啕大哭的婴儿也停止了抽泣,呆愣望着天际。
最可恶的是,宋葬对这种感觉并不反感。
他继续攥紧长刀,不让殷臣出声,轻声问:“你是谁?”
“那孩子的父亲。”
“……你是上帝?”
“我如今身陷囹圄,被另一个疯狂的孩子纠缠着,无法降世。你替我照顾好耶稣。你的善良之举,会得到丰饶的回报。”
能有什么回报呢?他什么都不缺。
宋葬若有所思,嗓音愈发轻缓,却是在温温柔柔地威胁:“你好上帝,我现在就要得到报酬。否则,我会一刀捅死你的孩子。”
“贪婪是七宗罪之首,万不可……”
“我要你至高无上的知识,快点送给我,好不好?”宋葬一脸无害,悄然勾起了唇,“咱们公平交易,只要你现在赠与我足够的知识,我就能保证,耶稣被养得白白胖胖。”
对方沉默了,许久没再应答,似是在思索着利弊。
被宋葬护在身后的殷臣也在沉默。他全程没吭声,更没干扰宋葬的一言一行,只是怔然盯着宋葬似笑非笑的精致侧脸,莫名其妙发起了呆。
宋葬被他盯得不自在,决定加快进度,于是笑眯眯地举起刀。
冰凉的锋利刀刃,贴在婴儿细嫩的脖颈一侧。小孩茫然地伸出小手拍拍刀柄,发出两声不知所谓的破碎呢喃。
藏在浓密睫毛下的黑眸冷意翻涌,宋葬却故作纯良地歪着头:“我才不会随意伤人呢,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知识。不管是什么知识都行,分我一点,你损失不了什么。”
说着他手腕轻轻一动,刺目鲜血沿着皮肉间的缝隙渗出,一滴一滴落在雪色刀面之上。
“哇啊——!呜呜呜……”
嚎啕痛哭再次响彻云霄。
“你看,我真的会砍死你小孩噢。”
上帝:……
僵持许久后,天际又传来一声无奈而温和的长叹。
“宋葬,我是爱你的。
“我爱我的每一个孩子,也将永远爱你。”
“你爱个屁……”
最后一句情绪激烈的反驳,来自突然间忍无可忍的殷臣。没错,他又暴躁了,但是没来得及骂完。
话音截断的下一瞬间,宋葬就猛然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即感觉一阵又一阵铁锈味的潮湿顺着脸颊滑落。
摸索片刻,宋葬发现自己正在七窍流血,胸腔里蔓延着异样的灼烧刺痛感。
昏沉的脑袋也嗡嗡作响,太阳穴自顾自弹跳着,传来常人难以忍耐的神经性疼痛,像有一根生锈的钢针,趁他熟睡时悄然穿颅而过。
宋葬急促呼吸着,一边呼气一边抑制不住继续吐血,他不敢动用大脑去思考任何具有深度的事情,也不敢随意移动。
他知道自己没有大事,只是奇异地受伤了。没错,他正在经历一个反复受伤的过程,主要伤处来自大脑。而且这种诡异至极的伤势,同时也在被另一种奇怪的力量迅速治愈着。
身体里有两种不属于他的力量,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像无形的大手朝两端撕扯,又强势拼凑起冲撞产生的残渣碎片。
疼得要死,疼得他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但紧接着又会恢复如初……
殷臣早就随着他的动静而清醒,无措地拉着宋葬的手腕,想要帮他做点什么,却被宋葬死死按着,说什么都不许动。
“我没事,等我吐完血就好了,你不要让我用那个水蛭卵囊汁,绝对不行!”宋葬态度坚决。
让水蛭卵囊在他伤口孵化,对他来说是比经历蚀骨之痛还要恐怖的事情。
“……好的,我们不用。你让我抱抱,可以吗?”
殷臣看不得宋葬口吐鲜血的样子,轻哄的语调里带了些微弱祈求。
宋葬艰难点了点头,下一秒,殷臣温热的身体便紧紧贴了上来,小心翼翼将他搂在了怀里。
油灯放在远处,没人有点亮它的闲暇。卧室里一片黑沉,皎白月华顺着窗沿向内蔓延。
殷臣抱紧了怀里的人,侧脸隐没在无边黑暗里,不由自主抿着薄唇,神色罕见地透着苍白与怔然。
宋葬疼得没了力气,放软的身体慢吞吞滑落下来,他将脑袋贴在殷臣紧绷的腰腹一侧,像是在寻求安慰。
殷臣没有阻止他,滚烫体温透过布料传递,与逐渐变凉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我肚子里的东西……动了一下。”殷臣愈发无措。
“嗯,是宝宝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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