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真实又荒唐。”许小绘搓搓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小然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角落,确实存在着一栋幸福公寓,而公寓楼里也确实发生过同样的惨案?”
安然撸猫的动作一顿:“谁知道呢?”
说话间,门铃炸响,惊得还沉浸在副本剧情里的许小绘后脖颈上的汗毛根根倒竖,安然站起身,拉开门,在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秀气的眉毛一扬:“邵哥?”
邵倾城左手一只烤鸭,右手五六个打包盒,视线越过安然见到他身后的许小绘,笑道:“啊,小绘也在,少打一盒饭。”
许小绘赶紧狗腿地过来接东西:“没事邵总,我最近正好减肥。”
安然抱着猫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两人把饭菜摆到餐桌上。
“听说你俩和小王昨天出车祸了,怎么样?还好吧?”邵倾城往安然的盒饭里夹了一个烤鸭腿,眼中流露出的关切恰到好处。
“好呀。”安然笑眯眯地啃鸭腿。
“那就好。”邵倾城似乎放了心,又见他吃得香不由笑了,“我最近比较忙,可能要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张妈做饭不错,我让她跟着你?”
“谢谢邵哥,不过不用了,我一年在云中也待不了几天,邵哥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给张妈放个假。”安然笑得灿烂,露出八颗牙齿。
邵倾城闻言也没勉强,一顿饭吃完便匆匆离开,他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
安然送对方出门,转头瞧见许小绘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安然奇怪。
许小绘神情莫测,欲言又止:“小然哥,邵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虽说老板关心自家摇钱树并不奇怪,但怎么说?许小绘就觉得邵倾城对安然的关心好像有点过了头。
安然一愣,然后大笑起来,他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躺,漂亮的丹凤眼轻阖,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许小绘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就听青年忽然道:“邵总说把我当弟弟。”
许小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安然却不出声了,仿佛刚刚只是梦呓。
*
为了节约公共资源,小王在医院只待了一周,医生就给开了出院证明,安然闲着无聊和许小绘一起去接他。
小汽车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路过之前发生车祸的跨江大桥,桥面早已恢复通行,地上干涸的血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有车载广播的主持人还在讨论七天前的那场特大交通事故。
“其实我之前有试着和小王讲游戏的事。”许小绘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冷不丁开口。
安然有些意外,微微侧过头。
“那么大的车祸,我以为他也像我们一样被拉入了副本里,结果我发现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说不出口。”
许小绘苦笑:“所以小王没有进游戏,他就是平平常常地经历了一次意外。
“小然哥,你说为什么是我们?”
为什么在死亡边缘一遍遍挣扎的是我们?
车窗外,疾行的江水拍打桥墩,发出哗哗巨响,安然眼眸低垂,淡声道:“我不知道。”
许小绘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怒骂:“狗日的游戏!”
十几分钟后两人抵达医院,谁知在病房里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刑警官?”惊愕过后,安然叫出对方的名字。
“安老师,是你!”刑北洋原本正在和小王谈话,一见到来人,顿时眼睛一亮。
“你在调查跨江大桥的连环车祸?”因为大地机场爆/炸一案,安然对这名年轻警察的印象挺深。
刑北洋没有隐瞒,这起事故因为牵涉到的人员太多,警方的工作量不小,他之前已经来过一趟,这是第二次了。
安然见状便不再打扰,和许小绘下楼办理出院手续,结果没多久,刑北洋就追上来了。
许小绘看他一副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十分机灵地自己去了一楼大厅,留两人在走廊的角落里。
刑北洋抓抓寸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一会儿才字斟句酌道:“安老师,你和许小绘最近是不是经常遇到意外?”
安然眼眸微垂:“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一直在跟进大地机场的那起爆/炸案,因此也格外关注你们这些幸存者。”刑北洋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安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恐怕不仅仅是幸存者,而应该是明明生还几率极低,却居然毫发无伤的幸存者。
刑北洋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严肃起来:“安老师,其实不止你俩,从我调查的结果看,还有另一名叫尤梨的女大学生和她的学长周珂,近来也频频遇到危险,短短大半个月时间,分别经历了车祸,落水,电线短路引起的火灾,甚至还有雷击……”
安然神色古怪:“方便透露一下被雷劈的那位是?”
“是周珂。”刑北洋也有些无语,“下雨天好端端走路上,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被他给碰上了,这运气……”
安然默默摸了摸鼻梁,啧,看来做人确实不能太渣,否则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刑北洋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继续说:“所以安老师您不觉得奇怪吗?”
年轻警察语气曲折,带着明晃晃的试探意味,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幸存者身上藏着秘密,他去找过尤梨和周珂,但两人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底还有难以描述的恐惧,那种恐惧仿佛深入他们的骨髓,哪怕作为局外人,刑北洋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却分外安静,安然习惯性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上的软肉,移开与刑北洋的对视,轻笑一声:“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人活世间本就不易,刑警官,你太敏感了。”
说完,他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往电梯走去。
刑北洋有些失望,他原以为安然会是个突破口,因为在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青年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并没有表现出那种不明由来的恐惧。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刑北洋迷茫,他不死心地跟着安然走进电梯。
电梯装了满满一轿厢的人才开始缓缓下行,安然被挤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刑北洋确实非常敏锐,而且观察的角度相当刁钻,虽然距离真相还差十万八千里,但他就像一把锈钝的小锤子,在那个隔绝了现实和游戏的透明壁垒外头不停敲击,或许有一天,当真能让他敲出一条缝来。
电梯一层层停靠,安然瞥了眼显示面板,还在十四楼,于是又重新闭上眼,然而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从脚底传来,五脏六腑陡然悬空!
安然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头皮都快炸了。
——电梯失去控制,正在高速下坠!
第49章 八号病院(1)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安然倏地睁开眼,出现在视野中的是白得令人发晕的天花板,他从床上坐起来, 环顾一圈四周。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 唯一的光源是头顶劣质的白炽灯, 借着灯光能看到不远处同样雪白的四壁,浅色的床头柜, 柜旁的氧气瓶, 还有身下能够升降的病床,这些无一不在告诉他此刻正身处一间病房当中。
“嘶。”后脖颈上骤然传来的刺痛让安然忍不住蹙眉,他下意识伸手按了按,那里的皮肤很平滑,并没有什么伤口,与此同时刺痛的感觉已经消失,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喵。”
安然扭过头, 蛋卷站在枕头上,毛绒绒的小耳朵机敏地抖了抖, 大大的绿眼睛里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警惕。
青年摸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抚,随即鼻子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戳得有些难受, 一摸,摸下来一截细长的透明管子。
在过去二十年里, 安影帝身强体壮,各项功能都十分健全, 因此这根输氧管让他的心情变得颇为微妙,他正打算将管子丢掉, 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视线下移,落在拿管子的右手上, 安然很白,粉丝还常夸他是牛奶肌,但绝不是眼前这种不正常的病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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