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副本在两人的合力破坏下成功崩了, 之后安然没有返回现实,而是出现在了这扇门内。
第三国度……
安然望了望眼前的无垠雪原, 哒哒哒跟上季屿的脚步。
比起普通玩家,第三国度玩家通关后要跋涉这么大一片雪地,安老师就觉得辣鸡游戏没安好心,身体素质差点的,估计都能给冻死在路上。
季屿走得虽快,其实一直都留意着安然的动静,瞧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放慢脚步,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进,下一秒,季屿的手就被拉住了。
青年的手温温软软,和他常年握刀,略带薄茧的很不一样,季屿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顶着风雪前行,就像在福利院时那样,少年牵着男孩走过悠长的岁月。
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风声和鞋子陷进雪里的嘎吱声,然而安然却十分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一丝淡淡的笑意爬上他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在这片纯白中格外显眼。
离得近了,安然才发现那是一座黑色的古堡,和他的主人一样锋锐清冷。
“到了。”季屿轻声开口,同时也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手。
安然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微微有些失望。
“老大!”宇文修从古堡门后探出脑袋,在看到青年的瞬间愣住,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季屿淡淡瞥了他一眼,宇文修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子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第三国度没有电,古堡内唯一的光源是熊熊燃烧的壁炉和墙上永不熄灭的烛台。
除去宇文修,安然在沙发上看见了那个名叫闫时的小帅哥,见到两人后者沉稳地喊了声“季哥”,又朝安然点点头,然后继续低头擦拭那把闪闪发亮的长剑。
“这剑真帅!”青年笑眯眯,“也是副本奖励的道具吗?”
闫时奇怪地看看他,又去看季屿,男人好笑地抿了抿唇,迅速收敛表情,冷声道:“跟我来。”
安然头皮有些发麻,肩膀一下子垮下来,耷拉着脑袋乖乖跟季屿上楼。
“老大好像生气了。”宇文修看热闹不嫌事大。
“之前听季哥说安老师已经脱离游戏,不会再进副本,但……”闫时将剑收回隐藏空间。
但上个试炼副本他们明明又遇到了安然,而且双方还处于对立阵营,差一点就自相残杀了。
“所以安老师一定做了什么。”闫时猜测。
“啧,我还没见过老大真正动怒的样子,当初在试炼副本被游戏折磨得差点没命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小时你说他把安老师叫上去干嘛?”宇文修像个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闫时想了想:“季哥一直都很关心安老师,应该不会揍他。”
宇文修摸摸胡茬,语出惊人:“小时,你说他们会不会做啊?我看安老师好像也挺喜欢老大的。”
闫时:……
闫时冷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
季屿推开自己的房间,里面同样没点灯,只有角落的壁炉散发着光与热,因此显得光线有些昏暗。
他指了指窗边的单人椅,示意安然坐。
窗外是无休止的鹅毛大雪,风透过建筑狭小的缝隙漏进来,发出呜呜的低鸣,青年乖乖巧巧地把整个人窝进椅子里,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无辜又可怜。
季屿心里本来就闷着气,被他这么一看,那股气变成了火层层往上冒,他弯下腰,双手撑在椅子边上,将对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沉声问:“怎么进游戏的?”
安然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片刻后又移回来,干巴巴地开口:“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季屿一愣,大概是没料到会忽然被反客为主,他深吸口气,微微蹙眉:“你还没回答我……”
话未说完,白皙纤细的手腕勾住他的脖子,唇也触碰到了一小片柔软。
安然不想回答,也不想听季屿回答,他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舌尖扫过季屿的唇瓣,仿佛一片细小的羽毛,安然闭上眼,他吻得很专注,像一名无比虔诚的信徒面对他的神。
季屿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便伸手将他推开,自己也后退一步。
安然抱着膝盖蜷在椅子里,嘴唇红艳艳的,泛着水润的光泽,主动献吻被拒青年并不生气,相反,他在笑,像一个祸国的妖姬。
“屿哥,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安然缓缓站起身,轻轻巧巧地走进半开的浴室,不一会儿哗哗水流声在季屿耳边响起。
安然踢掉鞋子,跨进浴缸,冰冷的水很快漫过他的脚背,一点点往上攀爬。
季屿在他放水的时候便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抓住安然的胳膊,想将他从浴缸里拉出来,谁知后者早有预料,敏捷的躲开了。
安然在浴缸里躺下来,任由龙头里的水冲刷自己的脚踝,刺骨的冷意让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又前所未有的昏聩。
“我当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用这个方法进入游戏,因为还存在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至死游戏都不肯再接纳我。”
寒冷让安然牙齿发抖,但他一点想要从浴缸里出来的意思都没有,季屿觉得他真是疯了,偏偏说出的话逻辑清晰,连作死会导致的几种后果都考虑到了。
季屿再一次想把他拉出来,却完全低估了游戏对安然体能的提升,脚下一个不稳,反而一起跌进了浴缸中。
安然忍不出噗嗤笑出声,他漂亮得像一个无暇的天使,又恶劣得如一只狡黠的魔鬼。
“屿哥,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惜命的,因为这条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但如果是要来找你,我愿意孤注一掷,做一个疯狂的赌徒。”安然被他压在身下,在哗哗的水流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季屿听见了,他挣扎着站起来,又一言不发地将几乎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的青年打横抱起。
他将安然放在床上,从柜子里拿出毛巾替对方把头发擦干,然后看向青年湿漉漉的T恤,单薄的布料紧紧贴着后者的皮肤,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年轻又美好。
安然乖乖举起两只手,季屿顿了顿,拎住T恤的下摆将它脱了下来,然后是裤子。
青年又用那种无辜却带点狡黠的眼神看他,季屿这次没有动作,而是重重呼出口气。
“小然。”
时隔七年,再次从这人嘴里听到这个称呼,眼泪瞬间从安然脸上滚落下来。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复杂压抑的情绪逼得他喘不过气。
季屿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地替他把眼泪抹去,说出的话却让安然心底发凉。
他说:“小然,我已经死了,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永远无法离开游戏,只能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走在各个副本里,日复一日无休止地找门,通关,然后哪天被游戏彻底抹杀,这便是我唯一的结局,所以你不该回来……”
“不。”安然打断了他,“正因为你无法离开,所以我更要回来,你在游戏里一天,我陪你一天,你在游戏里一辈子,我就陪你一辈子。”
“屿哥,别想摆脱我。”
看着安然认真的模样,季屿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你才二十岁,往后的人生还很长,你有如日中天的事业,还会遇到让你心动的人……”男人试图和他讲道理。
“可让我心动的人是你啊!”青年的欢喜热烈而直白,他的眼睛很亮,宛如天边的星辰,装着面前人的倒影。
季屿有些狼狈地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无奈叹息:“除了我,也可以是别人。”
“然后呢?跟她或者他结婚?”安然嗤了一声,“屿哥,这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季屿闭了闭眼,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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