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须老头走了进来,非常不高兴地瞥了后排一眼,江月鹿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火一般灼烧,好像要把自己这枚扎眼的硬钉子拔出扔老远才罢休。
“铃声都响了许久了,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屋子学生埋着头不吭声,长须老头摸了摸胡子,冷哼道:“中元节大考很快就要到了,你们要是还厮混一处过不了考,到时怎么回家跟族长家主交待?”
“不是每个人都是放养,家里没个人管的,你们年纪小,顽劣也就罢了,但要将家里人的话记着!”
“跟谁来往,跟谁做朋友,都要思前想后当心点!”
江月鹿觉得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下课后,他出门右拐,去解决个人卫生顺带观察环境,哪想到在长廊口被人拦住了。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他们这间学堂荤素不忌,男女都收,这个人倒也面熟,江月鹿记得她,是因为上课之前,她就坐在前排,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占了位子,生怕自己坐在旁边。
漂亮女生低声道:“是我。”
他恍然大悟,“问寒?”
冷问寒微微皱眉,看了看四周,他立即领悟,周围可能有人在监视。眼珠转了转,却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我早说过了,我不可能答应你。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
冷问寒:“……”
却还是配合着演戏,低头从怀中抽出一张白纸来,递给了江月鹿。
“又是情书吗?都说了我不要。”江月鹿接过白纸,迅速画了几道,不耐烦道:“大姑娘家家的没点自尊心吗,还给你!”
说罢便扬长而去。
冷问寒低头做出伤心样子,跑到没人的地方展开手里的纸。
——零点江家见。
他一点一点撕碎了“情书”,看起来就像是小姑娘不堪受辱的任性举动,做完这一切后,才提起裙子离开了。在他身影消失不久后,角落又落下一道黑影,拾起地上的碎纸看了几眼。
低声朝上方禀告道:“看不出写了什么。”
上方传来声音,“继续盯着。”
黑影答了声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看着地上,那上方又传来声音,“你在犹豫什么?”
黑影迟疑道:“会是……小姐吗?”
“就算不是,私看藏书楼禁书也够她吃几壶了。何况最近……”那人似乎摇了摇头,“太不太平了,刚刚才从祭坛传来消息。”
“什么消息?”
“好像有鬼界的内奸混进来了。”
黑影人变得凝重,“马上就是中元节了,偏偏这种时候……”
“所以才要严防死守,不能再出一点岔子。树……那族人相关的苗头,都要掐死在摇篮里,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你且再试探试探她,如果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留她全尸吧。”
黑影人浑身一震,“家主,那是您的亲孙女!”
“如果不是我的血脉,她在进藏书楼禁区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留她全尸,还能再想想办法。”
黑影人还道:“可是……”
“不用再说了,孰轻孰重,我自有决断。”那人咳了几声,叹道:“你以为我做这个决定就很轻松吗,这可是我们落阴家这些年来最有天分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但正因是落阴家的人,才更要知道,这里有他们绝对不能碰的东西……”声音逐渐远去,黑影人站立许久,朝学堂看了几眼,跟着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地上的一片碎纸忽然飘飞而起,竟然是一只精致的纸鸢蒙混其中,它翩飞羽翼,很快就来到了学堂外,被一只手揽入手心。
江月鹿笑了笑,“还真是这么用的啊。”
这只纸鸢是他在江家发现的,和那堆木头放在一块,看起来是自己的东西。他随手就揣在了怀里,刚才心念一动,想要跟踪监视他们的人,猛然间就想起了这只纸鸢,怎么拿出来又是怎么用的,脑子混混沌沌没有印象。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掐好诀让纸鸢起飞,悄无声息融入了那片碎纸堆中。
“我是怎么知道的?”他大为惊奇,翻来覆去地看。
这和知道江家和学堂的路一样,如何使用这纸鸢的也印刻在他脑海里,不过脑子就使了出来。
“月鹿兄,原来你在这呀!”
鸡冠头和羽毛哥走了过来,很自然地跟他坐在了一块,“你在看什么呢?”
江月鹿已经将纸鸢收进了怀里,“没什么,找我什么事?”
“聊聊天哪,咱们往常下课后不是都这么做的?磨磨蹭蹭的还老是招先生打呢。”鸡冠头很兴奋,“好了,继续早上的话题吧。”
“没记错的话,我和他都已经说完了,该你了吧?”
江月鹿自然不记得他们早上都说了些什么,可嘴中却下意识道:“我有什么故事可以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家里的神他很忌讳,不会跟我说……”
这番话说得顺口无比,他猛然起了一身冷汗。
他是怎么了!
他怎么知道这些事?!
这种感觉很恐怖,就像是被人操控着说出编好的台词,可人偶是人偶,但江月鹿是活人,这些话是怎么进到他脑子里的,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他完全不知道。
看他脸色发白,羽毛哥拿起扇子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月鹿兄?”
“我没事。”他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我中午挨了顿揍,早就不记得你们早上说了些什么,再跟我讲一遍吧。”
羽毛哥和鸡冠头也没多想,三言两语就说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这群不学无术的小少年平日最爱干的事有两件。
第一,就是瞎玩一些无伤大雅的巫术把戏耍弄先生们。其中,以江月鹿鬼点子最多,花招层出不穷。也是因此成了各位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平时没少告诫其他学生,少跟这混子来往。
江月鹿心道,难怪那群学生对自己避犹不及。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群少年们各自家中都有靠山,哪怕是先生也要斟酌着处罚,可他就不同了,要是传到祭坛那帮长老的耳朵里,恐怕还要夸赞一声,罚得好,罚得妙,所以先生们自然无所顾忌,对他怎么狠怎么来。
只不过江月鹿机灵,才免受了许多皮肉之苦。再来他也心大,从不在意那群老匹夫对自己和江家的诋毁。
“这第二嘛,就是我们最近才找到的乐子。”
羽毛哥神秘兮兮道:“就是八卦神仙喽。”
鸡冠头看着江月鹿十分佩服,“说来说去,这乐子还是月鹿兄你找来的。我们因着家里的关系,或多或少都避讳着族神,不敢多提他们一句。可月鹿兄你却百无禁忌,说神和人一样都有七情六欲,能八卦隔壁老婆婆家又添了一个孙子,怎么不能八卦神仙的家长里短了!”
他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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