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吗?
那根本不算是家了。
待在学院,可他只认得童眠和冷问寒。
也许可以去找陈川他们,但考虑到他刚从鬼都出来,身上怕是有邪气缠身,不太吉利,江月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彻底无所事事了……”他不自在地躺在神龛。
这时听到系统女声提出建议,“你已经入学,现在可以使用所有的学生权限,图书馆和实验室都是不错的去处。”
“实验室?”
听起来很新鲜。
“实验室由童副院长创立,和巫术生们进行演习的考场一样,是用复杂的咒力搭建而成。实验室主要的作用是让巫术生们熟练使用各类符咒和法宝,在那里你可以测试获取到的考场道具。”
获得的道具?
江月鹿心念一动,想起他拿到的两滴泪珠。
第一颗来自树高女中,在临别之时夏翼将眼泪悬挂在他锁骨中间。
第二颗来自衔尾船,是他从鬼市白嫖得来的,因为夏翼没有出现带走,所以还是便宜了他。
这两样宝贝应当价值连城,因为离开考场之后,所有的东西都碎成云雾,只有它们还好好的……
是个机会啊。
他刚要掏出来泪珠,忽然反应过来,一盆冷水浇在了他头上。
“我忘了,它们好像被我……吸收了。”江月鹿艰难地找到一个适合的词,“我只能感觉到它们还在,不是彻底消失,但又不知道它们在哪。”就像隐形的妖怪要通过符咒才能显形。或许正因为此,眼泪才能被他带出来。
系统不失耐心:“那就更有去实验室的必要了,你可以把它们分离出来再去研究。”
“还能分离出来?”
系统解释:“这是很简单的小手术,不需要太担心。”
“就好比是被眼泪寄生,被胎儿寄生。人类的孩子不也是存活于母体中吗?同样不被发现但却能被感受。在实验室里,你可以用多种方式将眼泪提取出来,排出体外。”
江月鹿听得直皱眉,“……别说了。”
听着好怪啊,是他的错觉吗。
系统有些困惑,“噢,你是刚刚入门的巫术生,对这些术语还不了解。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话来解释,就像是无痛生产,把泪珠生出……”
“停停停。”江月鹿赶忙制止。
他用力地按住跳动的太阳穴,不去回想她那些疯狂的话,“我大概懂了,你不用再给我解释了,系统小姐。”
“噢,好的。如果您有其他问题,都可以来询问我。”
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来问你了……江月鹿觉得她的脑回路古怪又可怕。
他本来对实验室很有兴趣,但这么一说都不想去了。唉……江月鹿甩了甩头,让杂七杂八的念头都飞出去,匆忙去了学院的实验室。
学生都在上课,实验室里人很少,他用学生卡一路刷,跟随系统指引很快取出了两滴眼泪。看着躺在圆盘里洁净无瑕的两颗圆珠,江月鹿有些错愕。
这么简单?
法阵呢,仪式呢,不需要祭品?
就像拔牙一样……不,拔牙起码还痛一下呢。他拿起琥珀圆珠,有些牙酸地想。
招待他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巫师,他没有认出江月鹿就是当下最红火的新生,有些蔫巴地坐了回去,“行了,回去吧。”
走出房间,江月鹿问系统,“他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察言观色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孤儿院和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和不同人打交道的技巧。学院里的多数巫师都有火热的信仰,他们对自家传承下来的巫术非常信任,但这位老巫师却不是。
看得出来,他无心努力,只想摸鱼。
系统解释道:“他们不喜欢新式的巫术。”
“新式的巫术?”江月鹿福至心灵,“是考场这种形式的?”
“是的。”
江月鹿若有所思。
童眠说过,学院是用考场来选拔巫术生,后续又用考试来检验他们是否合格。但老一辈的巫师们却不习惯这种新玩意,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荒野和城市间搜寻邪祟,重复进行辟邪驱鬼的活动。
就像那些适应着互联网的老年人,笨拙地学习着手机的按键。这对他们来说太吃力了。
而且让老人们从思想上改变,承认旧东西没用,这恐怕才是最难的。
系统继续道:“以刚才那位巫师的资质,完全能够在学院当一位资深教授了,但他拒绝了孔院长的提议,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又无儿无女,给他一间破屋子待着养老就行。孔院长无可奈何,只能将他安排到实验室,做一些轻松活。”
“孔院长当然不能真给他一间破屋子了。”
江月鹿想,老人们都很口是心非的。如果孔院长真这么做了,那等着他的可能就是倔强老人的鞋底板儿。
他感慨极了,“当院长还真是不容易。”
“你好像心情好了一些。”
江月鹿乍一听到系统这么说,吓了一跳,“什么?你怎么知道?”
系统不假思索,“报告结束之后,你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但是也变得心情复杂,看起来有蓝色的郁闷,还有红色的思念……累积在一起变得格外沉重。刚刚这些心情都不见了,没发现你还能开玩笑了吗?”
系统迟疑,“好像是从看到那两颗眼泪开始的。”
“它们慰藉了你,为你带来了一丝快乐?”
江月鹿咳了一声,板起了脸。
“不要窥视我的心情。”
系统马上道歉,“我明白了,与您的相处还在初级阶段,有很多地方我都无法做到尽如人意。未来我会更注意这一点。”
江月鹿嗯了一声。
转而打量起手中的眼泪,它们温热不变地躺在手心,复杂的掌纹线映在剔透的弧形面,晃出遥远的薄光,和他初见时一样。
看着它们,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只天生恶鬼。
他的锁骨与心脏又微微发热了起来。
“嗯……眼泪,是人拥有的。既然是人留下的痕迹,那说不定可以想办法旧日重现。”江月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前树高女中不也派了痕迹学的老师去现场勘察尸骸吗?把尸体换成眼泪,应该也可行?
事不宜迟,江月鹿马上行动。
“带我去痕迹学科的实验室。”
“好的,遵从您的愿望。”
-
眼前的环境从灯管天花板变成了浓郁的黑雾,江月鹿知道他成功了。他正在借由夏翼给他的眼泪连上一段过去。
和尸骸不同,人的眼泪宛如琥珀,只凝固了流泪当下的记忆。这种记忆捉摸不清,难以寻找,就算找到了,也会像碎片滑落指缝。所以更需要耐心等待时机。
江月鹿走了很久,雾由浓郁转向更浓,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前面涌现出了一条红线,疑惑地快走几步,“那是什么?”
越走近,那条红色的线就变得越粗,边缘还起伏不断,像被剪刀乱砍过尽是毛边。随着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红线的全貌。
那不是红线。
是高高升起的赤色海潮,因为离得太远,才看起来像是一条红线。
江月鹿本能转身就要跑,但是系统报了一个数字:“它离你很远,而且没有威胁。”
她说没有危险,那应该真的没有。江月鹿收回退却的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没有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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