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天色昏黑。
夜幕之中,元问心看不清荀玉的脸,但能听到一阵抽泣声。
如果荀玉不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酷哥的话,听着还怪让人心疼的。
元问心:“没有找到赢舟,也没有发现叶启枝,我想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我发动了所有线人。也把这件事第一时间通知了各地的异能局。”
说完,他叹了口气,把伞撑开,递给了他:“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我们本来就无时无刻地处于危险中。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养精蓄锐,然后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把伤养好,明白吗?”
荀玉站在原地,颓丧地点着头。
有价值的物证和伤员已经被第一时间带走,现场还零星留着一些后勤人员。
元问心转身,朝着公务车走去,在路过秘书的时候略微停顿了片刻:“你在这里看着,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坐在了后车厢,靠在长椅上,疲惫地闭上眼。
元问心其实是不那么容易睡着的,他事多,公事、私事,杂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脑子还在疯狂运转,每天都忙得分.身乏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在车上很自然地陷入了梦乡。
元问心闻到了清淡的花香。
他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前方司机依然开着车,但世界仿佛蒙着一层黄褐色的柔光。
场景呈现出轻微的扭曲。
元问心的意识昏沉,好几秒后,才回过神。
他的座位边多了一个人。
赢舟坐在他旁边,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西装,优雅地翘着腿。
不像是在后车座上,像是在王座上。
赢舟不算特别高,但腿长,怎么坐着都好看。
元问心没有意识到这是梦。
他先是一喜,然后板着脸问:“你刚才躲哪儿了?荀玉都快急死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明明着急的是自己,但非要把这种情绪说成别人的。
仿佛没有情绪,就可以无坚不摧一样。
然后,元问心看见,赢舟直直看向前方的脸侧了过来。
仅仅是弧度不算大的回眸,血红的眼珠子往他的方向一转,赢舟朝他微微一笑。
元问心竟然下意识地往后回避,不敢去看他的那张脸。
他想,自己应该是很幸运的。赢舟时常在他身边,元问心见证他从少年到青年,因为过于熟悉,少了很多艳丽的绮念。
如果只是惊鸿一瞥,再也无缘相见,他不敢想象这一幕将伴随自己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凯撒那小子至今还在打报告,希望从国外调到华北区工作呢。
隔了几秒,元问心精神恍惚地询问:“你眼睛怎么红了?是受伤了吗?”
他微微直起腰,身体前倾,想凑近去看那张脸。
这次,换成了赢舟往后靠。
“元,执行官。”赢舟声音的停顿耐人寻味,“还在睡觉?你的世界好像破了一个洞,不去补上吗?”
“咚”的一下,元问心的前额撞到车座。
前方的司机连忙致歉:“大人,对不起,刚刚路上有块石头,我开慢点。”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元问心惊骇地差点从车座上蹦起来,面色苍白,冷汗在瞬间打湿衬衣。
旁边哪有什么人影子。
元问心想,他知道自己看见的是谁了。
梦中的记忆开始模糊,只有那句话依然在耳边回响。
元问心的公用电话骤然响起铃声。
他接通,里面传来接线员急促又仓皇的声音:“执行官!您让我们监测的那些黑洞无人区出事了!”
……
……
赢舟谨慎地在裴天因的陪同下,走出办公室。
尽管他没穿鞋子,动作也很轻,但依然不可避免地淌出了水声。
好在那些警卫员刚走,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回来。
裴天因对这间研究所显然很熟,像是自己家一样。哪怕在黑暗中,行动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带着赢舟来到走廊转角的一面铁墙前,赢舟完全没看出这里有一道门,然而裴天因只是在墙上挥了两下,铁门竟然自下而上,缓缓开启。
这是一间离办公区很近的培育观察室。
观察室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面架子上摆满了无土栽培的植物。
这些植物都接受了基因改造,和毒性较弱的诡异生物杂交。
左边墙是水培作物,右边是腐生作物。
这里的研究员们往往身兼数个科研方向,看来是有人想培育出新的粮食作物,去适应后世糟糕的环境。
在后世,研究所的土地格外紧张,所长住的宿舍一室一厅一卫,已经是最高规格的优待。
因此,连夹在两个办公室间的缝隙都没有浪费。
在路过某个包裹着保温铝的培养皿时,赢舟在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长相。
只能说是个男的,年龄30上下,皮肤青白,有尸斑……算了,不描述了,倒胃口。
赢舟:“……”
裴天因也是挺不挑食的。
裴天因似乎看出了赢舟在想什么。
他解释:“我,分不清,人脸。但,能感觉到你,存在。”
就像是大多数人眼里,大熊猫都长一个样。
人在裴天因眼里,也都是一双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只有赢舟是不同的。
赢舟再次挑起眉,有些意外。
房间的尽头,分出一块很小的区域,摆了张书桌,旁边还有单人衣柜。
裴天因熟练地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研究所制服,递给赢舟。
赢舟翻了一下衣服上挂着的工牌,看向上面的职工信息。
——海因里希·伯尔。
赢舟不由得开口:“这么巧吗?”
工牌连名带姓还有照片,竟然真的是梦之城那个海因里希。
空间狭小,赢舟转过身,迟疑两秒,背对着裴天因,开始换衣服。
毕竟,好像,也不是没见过……?
但裴天因带来的压迫感,比四毛强太多了。
裴天因蹲在地上,继续翻箱倒柜。
房间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打底背心,衬衣,外套,长裤,实验用防护服、防护面罩。
赢舟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套。
几分钟后,“我换好了。”赢舟说。
裴天因这才起身。
他打量着赢舟,用手比划了一下。
赢舟没能看懂他的手语。
下一秒,赢舟感觉自己的腰被把住了,旋即身体腾空。
赢舟:“……?!”
裴天因把他放在了海因里希的书桌上。
他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双靴子,单膝跪地,开始给他穿鞋。
因为刚踩过水,赢舟的脚冰冷,裴天因拿手捂了一会。等热乎了,才把长靴套在他脚上,并且十分迅速地系上鞋带。
裴天因的态度过于自然,以至于赢舟想开口制止,都觉得有些扫兴。
裴天因起身道:“走吧。”
赢舟的脚重新踩到了地上:“四毛。”
裴天因侧身,低头望向他:“?”
赢舟身高一米八,这具身体也不知道有没有175。
他踮起脚,隔着冷冰冰的防护面罩,亲了一下裴天因的侧脸。
这个亲吻并不带情欲,但因为赢舟难得的主动,裴天因瞳孔地震,大脑都宕机了好几秒。
他站在原地,忍不住裂开嘴傻笑。
而赢舟已经十分自然地朝前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研究所还没有恢复供电,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只有安全指示牌发出的一点微光。
走廊的排水系统瘫痪,地板上蓄着积水,走起路来会有声音,像行走在什么隧洞里。
裴天因在前面带路。
他一边走,一边说:“门在一楼。顺着指示牌,一直、走。路过中央花园。然后,刷卡、进电梯,离开、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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