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吞噬了数不清的生命,但最终,也只是这具身体的“子宫”。
白面每个月花几百万进化点采购诡异生物,也只有院长才天真的以为,这都是为了医院好。
白面的实验设计很成功。
孕育了接近十年的无头鬼,战力水平是1.8个荀玉,1.9个赢舟,2.0个元问心。
白面是不愿意碰这些尸块的。
因为它是“叶启枝的头”。
在没有组装好的状态下,这些躯体会自动回归“母体”,就像是遇到正极的负极磁铁。
白面虽然会因为收回身体变得更强;但最后,它得到的还是1个祸害,而不是2个祸害。
放元问心、或者说,放异能局的职工进来,本来也是白面计划中的一环。
它需要有人帮忙组装好身体。
只是这个时间点,比白面预计的要早一些。
白面提着手术器械箱,缓缓开口:“我承认,异能局的迅速发展,让我感觉到了一点压力。”
原本就晦暗的天空愈发阴沉,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风在赢舟的身边游弋。风里积攒了许多怨魂,正发出不甘又痛苦的哀鸣。
在赢舟的感知里,四毛变得格外警惕。就像是察觉到潜行者的护卫犬。
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元问心宽松的衣袖里飞了出来。
然后就是第二只,第三只。
蝴蝶是五彩斑斓的黑色,在有光照的情况下,会反射出镭射彩。
当初在妇产科,元问心已经消耗过一轮。他还虚弱了一段时间,全靠何文喂药缓了过来。
但现在,蝴蝶依然漫天飞舞,它们潜伏在地上、栏杆上,像是等待命令的士兵。
元问心的表情似笑非笑:“看来你不是一个会信守承诺的盟友。”
无头鬼受到感应,开始朝着白面走去。
白面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很是沙哑:“您可是极端激进派,自始至终的想法都是杀死所有祸害,一个不留;我是祸害,怎么敢相信您就会守约。”
元问心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臭。叶所。”
白面:“许久都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了。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按理说我该感激的,在这里叶启木还活着。但根据我的调查……算了,你们没必要知道。”
白面算是变相承认了。毕竟上辈子他和元问心挺熟。不见面当网友的时候还能伪装一下,见面后那种熟悉感却很难掩盖。
它说话只说一半的习惯,让元问心和院长都很想打他。
何文有种被迫吃到了满嘴瓜的感觉,脑子晕乎乎的。
元问心沉默了片刻:“虽然你是绥靖派,但我认为你有底线。你哥是为了解决诡异复苏事件死的。你家里一直都为此感到骄傲。”
现在的局势,就像是叶启枝投敌了。
“首先,别把我叫绥靖派,太难听了。我们是进化派。祸害杀死了他,但诡异复苏产生的超凡力量是无辜的。”白面的语气里难得地多了一些情绪,竟然是隐藏很深的怨恨,“其次,牺牲在我眼里不值得被歌颂,这是一种结构性的迫害。”
白面很快平静了下来:“而且他还活着,我不会让闹剧再一次发生。”
元问心微微蹙眉:“看来你的意识被侵蚀得很厉害。”
白面的语气带上了不屑:“我没有变过,只是从前被社会身份压抑住了。我所在的环境不允许我表达这样的愤怒,要不然我会停职查看,或者被派到什么边缘岗位,但现在我不需要担心这种事。不要用你的认知来揣测我,我不需要被理解,这会让我觉得恶心。”
元问心没有发动攻击,因为他在蓄力。蝴蝶的孵化需要一段时间。
白面也是同样的理由。
白面拿出手术刀,在空气中,划开了一条口子。
几米之外的虚空里,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
赢舟感觉到了疼痛,像是有人正在拿锋利的刀刃压着他的脖子。
他往后退了点,但锋锐的切割如影随形。
赢舟微微蹙眉,下一秒,空气中凭空燃起火焰。黑色的火和切割线相抵消,在地上留下几缕烧烬的黑灰。
但那些蝴蝶就没那样的好运了。它们被从中切开,断裂的蝴蝶翅膀像是雨一样落下。让做昆虫标本的人看见,大概会心疼到和白面拼命。
白面挥舞着手术刀,像是指挥家站在演出台的中央,操控着整个乐团的节奏。
越来越多的切割痕迹出现,这是白面的异能之一,切开术。
不能让白面继续用那把手术刀。
元问心迅速朝前冲去,疫医长长叹了一口气,从鸟笼上飞出,迎面撞向元问心。
就像是两颗陨石相撞。
院长这个鸟人缠的很紧,翅膀张开,圈出一片天地,逼元问心和他战斗。
疫医院长背上的羽毛被薅掉一大片,露出底下□□的鸡皮,也毫不在意。蝴蝶趴在它的身上吸血,很疼,但一时之间也杀不死它。
元问心拔出刀,刺进院长的脖子里,扎出一个深深的血洞。肮脏的黑色血液狂飙不止,浇了元问心满头,院长却并没有丧失行动力。
tmd,鸟人换了一只还是这么烦人。
元问心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叶启枝!你什么意思——?!”
白面的攻击只有很少一部分,指向了元问心,那更像是一种迷惑和牵制。
他的目标是击杀赢舟。
白面冰凉的嗓音在激烈的啸声里几不可闻:“实验。”
赢舟表现得比元问心更冷静,也许是因为他不会关心则乱。
切开是外科手术常见的术式,和缝合一样,都是最基础的本领。
但在医生手中,切开更像是一种约束力极强的因果律。
他避不开这些切割线,只能选择硬抗。
赢舟烧毁了那些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己行动的切割线,但放任了一些边角料,用伤害换来了效率。
他的肌肤上出现了细细的红痕。血珠子从伤痕里渗出,连成一条线。
花香味弥漫了出来。
太岁的香气不再浓郁到令人难以忽视,却更加有效。
医生由衷道:“幸好我戴了防毒面具。”
这个金属面具密不透风,是一张完全光滑的椭圆薄片,面具上也没有雕刻出五官。
这让白面的头看起来像是一个长了头发的金属橄榄球。
它只愿意接触处理过的太岁花。
无论是前世今生,医生见过太多成瘾的例子,它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
赢舟正在朝他逼近,白面挥刀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他藏在面具下的脸甚至微微地有了一些笑容。
距离从一百米缩小到了十米。
白面已经能看清赢舟那张漂亮的脸。
在通讯几乎瘫痪的末日,不管是人类阵营还是祸害阵营,都知道这个美丽的传说。
白面朝着赢舟的脸上划出一刀。
力道不至于切开脑袋,这里不算什么要害位置,只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脸很重要。
如果赢舟要挡,那么就会延缓他的速度,为医生争取一点时间。
但很可惜,赢舟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赢舟闭上一只眼,避免血流进他的眼睛里,影响视野。
赢舟拿出怀里的刀,朝着医生的头顶刺去。那里是唯一没有金属覆盖的地方。
在白面的感知里,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赢舟的动作被拆解成了不同角度的切片。
白面能看见,地上的黑影同时蹿了起来,黑线是一把细细的刀刃,斩向它握着手术刀的手腕。
赢舟的攻击只是让他分神的佯攻,黑影才是进攻的主力。
但白面却觉得有些好笑,该怪赢舟歪打正着吗?刀尖刺的地方,是白面曾经做过开颅手术的位置,里面还装着一个诺亚方舟。
所以,哪怕明知是佯攻,白面也不得不躲。
而它只能躲一个。
相遇的一瞬间,黑线割中它的手腕,爆发出尖锐的金属声。
如果能用仪器统计,这一刻的灵顿数值大概超过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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