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任祺安面前只有被单方面压制的份,只能被他掐着脖颈刺破那块最脆弱的皮肤,而无用的眼泪不会引起怜悯,只会让这个任祺安更加兴奋。
凌子夜做梦都想成为任祺安的omega,可此刻,任祺安的信息素涌入血液时,在那尖锐的疼痛之余,他只觉心口发涩。
原本该是抚慰的alpha信息素像一根根针涌入血管,随着血液流动刮刺着身体,最后通通扎到心脏,刺骨的痛。
这标记没有任何意义。任祺安完全无意识,在他身上很多地方都留下了齿印,而后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块与别处没差别的皮肤,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细想来,这阵子他的确得到了许多自己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任祺安的陪伴,任祺安的注意,甚至是任祺安的标记。
可最终,注意是出于一时兴起,陪伴是出于愧疚,而就连这个标记都是在任祺安根本没有意识的时候。
没有任何一个是出于爱。
外面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砸着窗玻璃。
凌子夜来时是黄昏,而房间里窗帘紧闭,他辨不清时间,只觉得过了很久、又或者是时间过得很慢,总之任祺安迟迟没有放开他,他浑身都被卸了力,满身血污混着冷汗,慢慢连疼痛都有些麻木,在一片漆黑中闪着光怪陆离的心绪。
严格来说,眼前压着自己的这个人已经不能算是任祺安了,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而是个残暴又冷血的怪物,占着任祺安的这副血肉之身肆意破坏,而凌子夜不过是个自请而来的祭品。
意识逐渐溃散,疼痛已经不能再让他清醒,身体突然变得很轻,像沉入了鲜血和眼泪的海,他在自我献祭之后心满意足地衰败。
有凌子夜在,这一次任祺安比以往的易感期平复得快许多,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便恢复了些意识。
初初醒神时任祺安记忆丢失了大半,眼前的景象混乱得让他一时有些发懵,满地零落的断枝残花和不知是杯子还是什么的玻璃碎片,混着不明液体和已经凝固的大片血迹。
以前他独自度过易感期时常常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但这次的这些血迹显然并不来源于自己,非要说的话,自己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被爪子刺破的手心和手背伸出爪子的破口流了点血。
任祺安有些犹疑地颤着手去掀凌子夜身上盖的薄被,目光触及他满身的血污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昨晚到今天凌晨的一些记忆碎片也迅速开始拼合。
他已经昏睡了过去,呼吸轻得不凝神静听都险些要感受不到,身上一丝不挂,而地上有一些疑似曾经是衣服的布料,同样血迹斑斑。
任祺安顾不上许多,只是立马打电话叫了程宛蝶过来。
程宛蝶平时一般凌晨四五点才睡下,今天又熬得更晚一些,任祺安打电话过来时她还没睡,很快便赶到了任祺安的房间。
一进门看见满地狼藉,程宛蝶微笑道:“玻璃碎片要扫干净呀,不然很危险的。”
“知道了,你去看看他。”任祺安很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她还关注那几块玻璃,只是指指床,催促她过去。
“怎么把他留下了呢?”程宛蝶先开始处理了凌子夜看上去情况更糟一些的手臂,还不忘和任祺安闲聊。
任祺安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是沉默着,程宛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你没事吗?”
“没事。”虽然易感期还没过去,但现在靠抑制剂已经能勉强压制了。
但话一出口,任祺安一时竟希望自己有点什么事才好。明明是自己发疯,把凌子夜弄成这样,自己却几乎毫发无伤,实在离谱。
“可以往,你这种状况都要断断续续持续20到26个小时,这次满打满算才过去了14个小时而已。”程宛蝶说,“没滥用镇静剂吧。”
“没有。”任祺安顿了顿,“被他藏起来了。”
“啊,怪不得你这么生气。”程宛蝶笑笑,“这伤口太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组织的人,要被你处决呢。”
“如果是组织的人,现在已经死了。”任祺安意在澄清自己对组织的人没有这么温柔,但那并不影响他对凌子夜太过凶残的事实。
“对组织的人要慢慢来呀。”程宛蝶说,“强效镇静剂确实不能多用,否则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持续时间也会变长。”
任祺安没说话,沉吟少时,见她开始缝合伤口、凌子夜却仍沉沉睡着才开口:“他为什么不醒。”
“别担心,就是体力不支,待会儿输液就好了。”
说的倒是轻飘飘。任祺安腹诽着,想是血腥场面见得太多了,可凌子夜只是个脆弱的omega,和他们这些在组织蹚着血流成河过来的人不同。
“玻璃渣都嵌进去了。”包扎好手臂,程宛蝶又替他清理后背的伤,大都是被玻璃渣弄的细碎伤口,也有几道被大玻璃碎片划破的割伤,程宛蝶只能先拿镊子把玻璃渣一点点拣出来。
“早知道就该提醒你把房间里的杯子都换个材质才对。”
程宛蝶处理好,临走前还留下了两支止痛针:“这种程度,止痛药和香料什么的都不会有用了。”
“——嗯。”任祺安闭了闭眼。
她仿佛知道任祺安在想什么,还撂下一句:“别太自责,你也不是故意的呀。”
“……”话虽这么说,可任祺安觉得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都在提醒自己自责。
任祺安本想守着凌子夜,但天亮后不久苍绫华打了个电话过来,任祺安掐端之后发了信息过去:【什么事】
苍绫华很快回了消息:【上次绑回来的组织高层招了,你清醒了就来大厅谈】
任祺安看了眼凌子夜:【信息里不可以说么】
【你觉得呢?】
【晚点吧】
【现在】苍绫华很坚决,【是那个实验室的事情】
看了消息,任祺安犹豫片刻,站起身,想着凌子夜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自己还不如早去早回。
凌子夜在任祺安的房间醒来时花了一些时间才撑开红肿的眼睛,而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外面仍下着雨,天阴得透不进光,昨晚雨下得大,也不知花园的花败了多少。
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疼得发麻。最疼的是手臂,生生被挖去了肉、又把骨头折成四五节一般,让人恨不得直接卸了手臂。他挪着下了床,拿起床头的止痛针。
从骨骼散出来的断裂剧痛和皮肉被割开的痛混杂着,手使不上力,注射完一支针剂都冒了满身冷汗。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昏睡过去的,只记得任祺安并没有在一次两次之后就轻易放过他,至于具体是几次也算不清了,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有心力去想别的。
他趴在床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想任祺安为什么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想任祺安什么时候才能来看看他,又觉得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大家阻拦过他了,任祺安也赶过他走了,是他自己固执。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不该留在那儿让任祺安回来看着愧疚,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光脚踩上地还踩到了地上没来得及清扫的碎玻璃,也没顾得上,只是顺了件任祺安的风衣自己回了房间。
“我说过很多次了,组织背靠玫普利帝国,那个实验室我们现在非要去查,只会把公会所有人都搭进去。”
“所以我们就坐视不理??别忘了,被困在那里的很有可能还有当年我们的同伴!!”
“公会的大家也是同伴,现在一个个后遗症越来越严重,地下室那个疯子随时都有可能失控,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们有什么资本去冒险?你一定要以命抵命才高兴吗?!!”
“如果莫以微也被困在那里,你还会这么说吗??”
任祺安拧起眉:“少拿他说事——”
“说什么呢,人家现在都有新欢了,哪儿还想得起来旧爱啊。”
“有什么话好好说。”宋典连忙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别出口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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