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刚从季理的出租屋回来,一听队长已经把季理从机场带回来了, 马上将物证送去审讯室。
“宋队。”白涯将装着出租屋内找到的零件的物证袋放在桌上, 以及化工院的废弃物登记编号,“已经核对过了,编号都是化工院的。”
宋舟接过废弃物登记表, 上面做了显眼的标志, 能和这些零件对上号。
他带着物证和登记表走到审讯桌边,凝睇季理, 问:“季理,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用来做什么?”
季理紧抿着唇, 双手紧握,食指抵在自己的唇前,依旧沉默不语。
看到季理的小动作, 许之慎把玩着钢笔的手一停, 戳穿了他此时的紧张,缓声问道:“季先生, 你不愿意说话的原因,是想隐瞒什么,对吗?”
季理并不是不乐意搭理警察,相反, 宋队说的每一句他都在听。
之所以说他是在隐瞒,是因为他刚才做了一个十分有标志性的动作, 食指用力抵在嘴唇上, 这个动作带有心理暗示, 表示此人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内心又在提示自己,不能说。
闻言,季理此刻怔然的表情已经回应了许之慎的问题。
季理咽了口水,呼吸短而急促开口,终于开口:“从化工院拿来的。”
“拿来做什么?”宋舟问。
季理随意回答:“做实验。”
宋舟拿来两张爆炸现场的照片,再问:“警方在这场爆|炸案中找到了碎片,零件就是化工院本该报废的那一批,炸|弹是你做的?”
“我……”季理话没说完,再次闭上嘴不愿交流。
他不能说。
宋舟见季理又不愿意配合了,并未生气,而是回到了审讯桌对面的位置上,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他扫视了一遍资料内容对季理问道:“我们查到你高中时期就读于江龙市二中,联系校方拿到了你那一届的同学名单。陈向林、张勇、黄艺艺、秦安然……”
在念到“秦安然”的名字时,宋舟在季理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变化,立即问道:“你和秦安然是什么关系?”
“同学。”季理的声音低哑,仿佛是从喉间挤出一般。
可他的眼神却告诉宋舟,他们的关系没这么简单。
宋舟:“为什么突然从国外回来了?”
季理:“国内前景不错,回来发展。”
“既然是这样,怎么突然又想走了?你要是想做实验,化工院那么大的实验室装不下你了?得偷零件回出租屋做?”宋舟笑了笑,面对不愿意答话的季理,他并不气馁,继续道,“因为你做的实验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吗?”
他说着,再拿出几张照片放在季理面前,“这些都是炸|弹碎片上的编号,根据废弃物处置负责人的证词,是你突然要求帮忙处理这些废弃物的。”
季理盯着照片,眼神满是不可思议,明明都爆|炸了,警察为什么还能找到?
宋舟凝视着季理,问:“为什么是耿昊?你和他有仇吗?”
季理抬头看向警察,躁郁的情绪使他攥紧双拳,呼吸再一次加快,咬牙切齿:“耀明集团那些人都该死,要不是回来晚了,我也会杀了其他人。”
宋舟斟酌着季理的话,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耀明集团负责人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警方发现耀明集团涉及灰色产业,暗中调查了很多年,但他们的体系完整,警方多次想安插线人无果,导致调查工作连连受阻。
耀明集团在江龙市产业众多,时常搞新闻上采访,在老百姓面前刷了不少好感,所以大多数不明情况的人对耀明集团的印象还不错。
季理在国外待了十几年,他又是怎么知道耀明集团的事?
季理:“听说。”
宋舟追问:“在哪里听的,听谁说的?”
“忘了,就是听说。”季理敷衍搪塞。
宋舟俨然是不相信季理这套说辞的,“因为听说,你就要对他们下手?”
季理:“是。”
他一直盯着警察,试图用自己的肯定说服警察的疑心。
可他越是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许之慎就越不相信他的话,因为人在说谎的时候,就是喜欢这么盯着对方,他们要确认对方是相信自己的。
高芒敲了敲审讯室的门,示意宋队出来一趟。
宋舟意会起身,走到门边,余光却在一直注意着季理。
“宋队,秦家的那位到了,人就在隔壁审讯室。”高芒的声音不大不小,审讯室里的季理肯定是能听到的。
他这可不算是在说谎,秦延也是秦家的,他确实就在隔壁审讯室。
而且因为他们一直在查爆|炸案,秦延的拘留时间已经到了,要是再查不出什么,他们就要放人了。
“好,知道了。时间比较紧,让林副队负责审讯,总有一个要松口的。”宋舟暗示高芒,言外之意是让林越继续审秦延。
林副队和他提起过,爆|炸之前,秦延有意提起他的母亲,似乎有话要说,从他母亲下手,应该还能挖出点什么。
季理面露慌张之色,所以警察已经找到安然了,她就在隔壁?两边同时审问,他和安然总会有一个人被警方揪出来。
如果安然先回答了,那他……
想着,季理背脊发凉,额头隐隐冒出虚汗。
宋舟回到审讯桌边,见季理已然不如之前安稳,就知道他的计划达成了。
他和高芒可都没说谎,但之前刻意他和季理提起秦安然,就是为了让季理知道警方已经注意到秦安然了。
再步步紧逼问他耀明集团的事,最后跑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假设,制造囚徒困境。
如果季理试图权衡他和秦安然之间的利弊,他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沉默。
只要撬开他的嘴,话就好问了。
宋舟:“季理,炸|弹……”
还没等宋舟问炸|弹到底是不是季理做的,季理就主动开口,承认道:“炸|弹是我做的,爆|炸案也是我干的,都是我。”
宋舟意外,没想到季理不但没有把罪责甩到秦安然头上,还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问:“你的动机是什么?”
季理的肩膀耷拉了下来,眼神黯淡,“因为安然。我喜欢她,从高中就喜欢了。可突然有一天,她身上全是伤地来学校,还排斥我疏远我,正好那个时候家里有点事,我没多久就出国了。后来我才知道……她被人欺负了,所以我早就做好计划,想要替她报仇。”
“她被欺负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宋舟疑问。
这些事,秦安然断不会对外宣传,季理当时已经出国了,哪儿来的渠道知道这些事,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季理轻叹了一声,“我在国外的时候,偶遇过她弟,从她弟弟口中打听到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了她的身边。”
如果安然在推开他的时候,他能更勇敢一点问清楚,安慰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难过。
另一间审讯室内。
秦延安稳地看着面前的林越,“林副队,时间到了吧,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可以走了吗?”
林越:“秦先生,你之前说你父亲经常家暴你的母亲,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吗?”
秦延平静如湖水一般的眼神出现些许波澜,他叹了一声,说道:“我父亲脾气不好,母亲又很有自己的主见,因此两人经常意见不合。起先他们还会好好讲理,但我父亲固执不听劝,实在没忍住就对我母亲动了一次手。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愿意讲理了。”
那个时候他还小,依稀记得当时天色很昏暗,就像现在这样。
母亲外出很久才回来,父亲质问她去了哪儿。
母亲是名校毕业,办过画展,出过画册,是当时圈里小有名气的画家,她说她那天去画廊了。
可父亲说,他明明亲眼看见母亲去了一场酒会,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一口咬定母亲有了外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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