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另一名乘客紧跟着说道:“那个老人很奇怪,现在明明要夏天了,可他穿着很厚的外套,一上车我们就注意他了。后来是个学生给他付的钱,还给他让了位置。”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也坐在路边缓神的女学生。
“喝口水吧!”林越给女学生递了一瓶水。
女学生的情绪还未从惊吓中抽离,略有些呆滞地接过水瓶,“谢谢。”
林越轻声询问:“不用客气,你再缓一缓,等你好受一点了,可以告诉警察叔叔车上发生什么了吗?”
女学生拿着水瓶的手一直在发抖,她咬了咬下唇,半晌才说道:“那个老爷爷坐到位置上以后,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我就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也给他递了这么一瓶水。”
林越见女学生看着手里的矿泉水发呆,问:“后来呢?”
女学生:“老爷爷问我要去哪儿,我说要去学校上课,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他又问其他人要去哪儿,我每天坐的这班车会经过学校和一些公司,车上都是学生和公司员工,大家都是要去上班上学的。”
林越不解,“你们怎么突然从车上下来了,是有人发现车上藏着炸弹了?”
女学生摇头,“不是,是老爷爷自己主动承认的。他一直看着车里的人,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喊让司机赶紧停车。司机叔叔不愿意停,他就把外套脱掉了。我们看见他身上绑着炸弹,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她说着,向爆|炸现场看去,下唇微微颤抖,“司机叔叔马上就停车了,我们赶紧跑下车。我就看见一个大哥哥向我们跑来,没有犹豫地上了那辆公交车。”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大哥哥逆着人群冲上车的画面,而她刚刚才知道,原来他是警察。
林越的情绪不断下沉,沉重地继续询问其他目击者。
他的目光时不时向爆|炸现场看去,焦急地等待着检查结果。
消防员将大火扑灭时,公交车已经烧得只剩下架子了,他们小心地进入现场检查,可车里什么都没有了。
“确定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几名消防员点头,这辆车被炸成这样,肯定没地方藏人了。
其中一人问:“会不会已经被烧没了?”
排|爆大队的警员换上装备也跟着上车,对车内的情况也是同样的疑惑。
听到消防的问话,排|爆警员回应道:“不应该,爆|炸的时候冲击波向外,会在爆|炸中心形成真空状态,所以此刻在爆|炸中心的人会因为真空的形成而留下全尸,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的。”
“而且……”排|爆警员看着公交车两侧受冲击而留下的扭曲痕迹,初步推断道,“车上应该不止一颗炸|弹,找一下碎片,查清楚是什么炸|弹,从哪儿来的!”
在现在这个社会,还能搞到不止一枚炸|弹,制造恐怖袭击,凶手恐怕来头不小。
听到消防送来的消息,警员们松了一口气,但也很是疑惑,“不在车里,那会去哪儿?”
江昔言来回踱步,忽而想到什么,将工具箱交给白涯,转身向江边跑去。
“你去哪儿啊!”白涯见江昔言说跑就跑,头也不回,生怕他寻短见了。
江昔言一边跑一边向江边看,不在车里,那么唯一一个可以逃掉的办法,就是跳江!
宋舟不会死的,他相信宋舟不会出事的!
正带人寻找的高芒见有人从他身边疾速而过,稍愣了一会,赶忙让人跟上江警官。
江水冰冷,却有包容之力,仿佛有千万只手拖着水中人往底下拽,只要放弃抵抗,一切就能归于平静,回归自然。
江流的小浪企图剥夺宋舟的力气,可他背后的刺痛又时时刻刻提醒他此刻的使命。
宋舟单手抄着耿昊,紧咬着牙关,一点一点地向岸边游去,他能清楚感觉到好不容易快要愈合的右手伤口好像再一次崩开了。
“宋舟!”江昔言远远看见有人在往岸边游,立即飞奔而去。
宋舟攀着岸边的石头,几乎耗光了所有力气,视野逐渐迷离。
幸好,他等到人了,他可以放心了。
江昔言沿着江岸边的陡坡向下,喘着粗气向宋舟伸出手,“宋舟,把手给我!”
宋舟吃力地抬起手,握住了江昔言的手,“好……”
高芒带人紧跟着到达现场,将宋队一直抓着手里的耿昊也拖上岸,做溺水急救。
“找到人了!耿昊也在!”
宋舟虚弱地从水里爬上岸,无力地将自己身体的全部力气都交托到江昔言身上。
“你还好吗?”江昔言第一时间发现宋舟的不对劲。
这里离爆|炸现场不到1公里,以宋舟的体格就算带着耿昊,也不至于这么虚弱,而且他的呼吸好像……越来越弱了。
江昔言等了一会,没听到宋舟回话,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发现自己手掌心全是血。
“宋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应我一声!宋舟!”江昔言呼吸一滞,一瞬间感觉自己也即将溺毙,他转头对旁边的警员大声喊道,“快叫救护车!”
第141章 人为
爆|炸声一出现, 离现场最近的医院立即做好准备,得到通知后迅速到达现场。
急救的医护下车后向岸边跑去,接手两名伤患。
案发现场离最近的人民医院仅有十分钟的路程, 考虑到现下仍旧在早高峰期, 一名交警骑上摩托车在救护车前方开路,还是准时到达了医院。
“让一下!”医护小跑地推着两张担架床, 一路提醒前方的病人及家属,冲进了抢救室。
江昔言和高芒随后赶到, 看着手术室外的红灯大亮,紧张的情绪更甚。
高芒刚才专心开车,还没来得及给林副队回消息, 现下听到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 接起对副队汇报道:“副队,队长和耿昊已经进抢救室了。现场怎么样?”
林越闻言松了一口气,“手术结果出来你马上通知我。现场排爆还在查爆|炸源头,我刚才问过,他们怀疑车上不止一枚炸|弹, 一枚在耿昊身上, 但目前不清楚另一枚是谁带上来的。”
警员正在车上寻找黑匣子,公交车因爆|炸损毁严重, 不知道黑匣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好,我和江警官在这里等着。”高芒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手术门前不肯坐下休息的江昔言。
林越叹了一声, “你看情况吧, 如果宋队真的很严重, 你帮忙稳定一下江副科的情绪。”
“明白。”
高芒话音刚落, 就见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一名医生走了出来,对门外喊道,“宋舟的家属来了吗?”
江昔言上前一步,话到嘴边,改口成为:“我是他队友,他情况怎么样?”
“队友啊,你们最好还是通知他的家属到场。”医生说罢,走进了手术室。
看着再一次合上的手术室大门,江昔言面色很是难看,积攒了一路的仓皇和无奈隐约有了豁口。
他眉头紧蹙,下唇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拿出手机给宋舟的妈妈打去电话。
“喂,小江啊!今天怎么想起给伯母打电话了?”房雅正在和家里的保姆阿姨学包粽子。
听到电话里接下来的话,房雅的手一松,粽叶直接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糯米洒了一地。
“太太,你的手还没洗呢!”保姆紧跟着跑了出来,却看着太太已经开车离开,“哎哟,我赶紧通知先生!”
房雅着急地开着导航,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安慰:“伯母,你别担心,路上注意安全,我相信宋舟……宋舟不会有事的。”
房雅选择了一条近路出发,她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想到小江现在只怕不会比她放心多少,于是柔声宽慰道:“小江,你听伯母说,小舟可能得住一段时间医院,所以得买一点日用品,伯母从这里赶过去得花点时间,你帮伯母买一下好不好?”
江昔言知道她的好意,应声:“伯母你放心,我只是有点着急,不会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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