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云蔼赭红。
太阳最后的光芒落入阮希的眼睛。
“是,”阮希眨眨眼,光泽从睫毛被抖落下来,“可是当我前进的目的只是为了活着的时候,自由都不重要了。但我现在慢慢发现,我是想要你们也活着。”
文恺明白了。
一向特立独行的阮希,已经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有了团队意识。
“少主呢,”文恺不是很能喝酒,面色潮红,“少主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
没想到他问得那么直白,阮希不禁酒醒了一点,认真思考几秒,才说:“他是。”
他一直都是。
阮希不太清楚文恺是否知道陆征河的过往,但他感觉没有秘密能逃得过文恺的眼睛。那里像是一处充满幻象的泉眼,总能激荡起水花。
文恺说:“那还挺好的。我和厉深也一直相信,少主已经真的喜欢上你了。”
“为什么?”
“他有了很多人情味。他会生气了,会担心了,会展现出以前不会展现出的幼稚,甚至他会在很多时候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你。”
想起陆征河背上那道狭长的伤口,想起里面的木刺被文恺用镊子一根一根挑出来的场景,阮希心脏抽痛不已。
他说:“像这一次在地窖吗?”
“对。”
文恺说,“还有……还有很多。你需要慢慢去发现,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只顾着喜欢他,却忘了他也喜欢上你了。”
阮希皱眉:“一开始?”
“嗯,”文恺聪明过人,也知道既然双方都聊开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对少主的感情很特别。”
“厉深也这么认为?”
“对,你还记得吗,”文恺说,“你以为厉深是袭击他的人,直接抽刀就上,差点把厉深砍成两截。他当时就纳闷,怎么会有人攻击性这么强?后来我发现,你对周围的一切还是比较漠然的,能让你出现攻击心理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有想要保护的人。”
不知道是被看穿,还是酒精度数太高,阮希耳朵红得像晚霞变作蝴蝶,停留在了上面。
他没有正面回应文恺的话,只是说:“像我这种不会表达的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和我做同样的事,有同样的目标……我就很幸福了。”
“那你已经很幸福了,”文恺笑笑,“努力总会有收获的。”
阮希叹一声气,说:“爱情不是努力就能有的。”
文恺点头,垂下眼,说:“爱情的确很不公平。有些人为此奋斗了很久,有些人轻而易举。”
黄昏已结束,leg-pull城下雨了。
路边的灯光和雨一起斜斜飘来,从空中坠落,像明亮的利.箭插.入地面。
这时候,阮希这才发现文恺连睫毛也是金黄色的……秀气得简直不像alpha。
“其实感情没有对等,总有爱得更多的那个人。我也很庆幸我是那个人。”阮希望着雨,直至周遭景象愈发愈模糊不清。
他和陆征河之间,永远差了那四年。
但是想不想得起来,对阮希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时至今日,他早就想明白,过往都是序章,未来才是需要奔赴的远方。
“走吧,”阮希干完最后一口,一把夺过文恺的酒瓶,“你不要喝了。”
文恺抱着胳膊,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似乎是有点醉了,露在金色头发中的耳朵红得分外惹眼。
他像不愿意麻烦一个omega照顾自己,更何况这个omega是少主的老公。
他扶着路边的墙,勉强站稳身体,也不愿意躲雨。
细雨飘零,从街上到楼房,雨下得绵密有力,很快就把文恺那头金色的头发镀上水光。
阮希拿他没办法,只得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背,“上来。”
“啊?”文恺眯眼看他,一喝醉就进入近视状态。
“我背你回去。”阮希说。
文恺喝醉了倒是不客气,性格里那股想干什么干什么的脾性冒出了头,他只说了句“谢谢你”,张开手臂就趴在了阮希背上。
阮希艰难地站起来,走路还不太稳。不过文恺比他想象中要轻。
不太认识回去的路,所以阮希需要文恺指路。
为了防止文恺睡着,阮希不得不继续找话题:“你别一直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在北部联盟是干什么的?”
“……伟大的军师。”
“真的?”
“我,我其实是做宣传的,”文恺吐字还挺清晰,“就是振奋军.心啊,宣传谁谁谁多厉害那种……后来,我因为脑子好使,记忆力、洞察力强,被调去了总部,跟着少主出谋划策。”
“然后呢?怎么跟着他来南方接我了?”
文恺唇角一弯,神神秘秘地:“我和厉深都是他的心腹,少主不能没有我们。”
阮希有点疑惑。
因为根据武力来看,文恺和厉深根本都不是一个级别,要说对陆地二十六城的了解,文恺是非常厉害,但是陆征河也知道一些大概。
正在飞速思考,文恺突然说:“其实是我主动要求来的。”
“你主动?”
“嗯,没我的话,”文恺声音越来越小,“少主会被厉深笨死的……”
他的尾音拖拉得很长,语调黏黏糊糊,下一秒似乎就要睡过去了。
阮希听这句话,觉得不对啊厉深除了冲动了点还是挺聪明。但他仍然被文恺乐得想要钻到树底下去。
他正想给文恺比个大拇指,却发现背上的人没动静了,呼吸均匀,应该是已经睡着。
完了。
要自己找路了。
阮希想着,弯下腰,用力动了一下手臂,把文恺背得稳当一些。
被没有亲密接触过的人贴着身体,阮希也不反感了,他惊觉自己和他们已经生出了一种近似于战.友的感情。
雨还在下着。
·
第二天,阮希很早就醒了。
他都不太记得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他在雨里背着文恺前行,凭借记忆走过了两条街,碰到出来找他们的厉深。
厉深说,看阮希背着文恺的时候,心跳都快停了。
下着雨,他看不清,以为两个人是经历了什么战斗。
回到旅店之后,陆征河闻到两个人身上一股酒味,皱起了眉头,把探究的眼神投向阮希。
阮希耸肩,说心情好,就一起喝了点儿,结果没想到文恺这么不能喝。
晨起之后,阮希去了趟文恺的房间看他。
文恺酒醒了后又恢复原样,礼貌得很,看向阮希的眼神里带有愧疚,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阮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有空再一起喝酒啊。别让厉深他们两个听见。”
文恺笑了笑,与他对视几秒,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leg-pull城对于阮希来说,实在是太难顶了。
他甚至分不清,文恺喝成那样是酒精惹的祸,还是因为恶作剧。
早晨,陆征河照常六点半就起床了。
等到九点左右,他把阮希叫起来,给阮希冲好了橙汁。
洗漱完回来,阮希一口喝下去,差点把气管呛破,咳得脸蛋连着脖子红成一片,五官全挤成一堆。
阮希呛得生理泪水溢出来,眼眶红红的:“你放盐了?”
“我没有啊,”陆征河很无辜,“我放的糖。”
“真的是咸的……”
阮希咕哝,“不就是喜欢看你穿腿袜吗,至于这么报复我?”
“……”
陆征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假装瞪他:“我们不要再提那个事了。”
“我……”
阮希话到嘴边,“就要说”三个字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嘴唇凉悠悠的,像有什么液体。
他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尖舔了舔,被那股味道麻得浑身一颤,凉意像一把利剑似的,直插.进他中枢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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