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里除了这一陈设,什么都没有。
门紧闭,开在高处的窗口巴掌大,仅能通风却被封死了。
绑他的人什么意思,清清楚楚地摆在这桌上。
叶以舒试着站起来,却见脚上两根铁链绑着,与地面相连。他没有钥匙,没有工具,想跑也跑不了。
叶以舒盯着脚脖子上泛着冷光的链子,冷嗤一声。
就会这点手段。
不知这会已经几时了,他害怕宋枕锦担忧。
叶以舒试图掰了下那铁链,用蛮力也不行。
“有人吗?”
“有没有人?!”
大门紧闭,无人回应。叶以舒坐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办。
而家中,宋枕锦回去后没见到叶以舒,这会儿已经找了大半府城,甚至找上了衙门。
火把混着油味儿燃烧着,宋枕锦心中惶惶,已经跑得脚上无力。
正出巷子与林恣撞见,他问:“找到没有?”
林恣摇头。
“他出去时,你家里可有异常?”
“有!”闫季柏将信的事儿说了一通。
林恣立即道:“信呢?”
宋枕锦匆匆忙忙将怀中被撕烂的一堆纸拿出来。
林恣刚要接过,他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萧谚却先他一步拿到手。没等林恣说他,就摊开在他面前。
信的内容很简单,看笔墨是今日写好的。
宋枕锦道:“还有印泥。”
他打开,递上。
萧谚看他一眼,接过来。林恣仔细辨别,忽然道:“琳琅坊产的印泥,最新批次。鲁生,去查琳琅坊近期这一批货谁家买去了?!”
“是!”鲁生领命飞快离开。
萧谚注视着林恣,眸色柔和。
他的阿恣很聪明。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心细如发。
宋枕锦人在慌乱中,夫郎失踪,他如当头棒喝,骤然失了魂魄。无头苍蝇一般满城里转,一无所获。
现在眼看有线索,当即告辞,跟着鲁生一起去查。
林恣对闫季柏道:“你回去看着你家另一个小孩儿,免得再生事端。”
闫季柏别开头。
早在宋枕锦求助上林恣时,他就看到了他身边的萧谚。那一瞬间,他少年萌动的情愫就被掐死了。
虽然失落,但他承认,自己确实比不过他身后的男人。
闫季柏听话地回头,这地方一下就没了旁人。
萧谚又揽住林恣,不言不语跟在他身边。
“你能帮我找。”林恣抬头,看他。
萧谚低头:“阿恣,我不做对我没好处的事。”
“所以你娶了穆家的女儿。”林恣眸色一冷,抓着男人的手,但愣是没拉开。
萧谚心中隐痛:“君命不可违。”
但这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因为这件事,他跟自己夫郎错过了十年。
林恣道:“你不帮,我自己找。松开!”
萧谚知道他这会儿着急,没敢触他霉头。而是吩咐令何三,叫他的人跟着一起找。
很快,鲁生回来。
“主子,是严家。”
“那就去严家!”他就是抢,也要把人抢回来。
宋枕锦已经去了,但他却进不得严家的门。林恣过来,就看着宋枕锦被人轰出来。
他心中一怒,直接抓住严家的人。
“好大的胆子!”
“你才好大的胆子,你敢夜闯知府……”门房话没说完,被萧谚一脚踹开几米远。
门口的事惊动了严家。
林恣带着人往里面走,宋枕锦绷紧了神经,试图辨别抓了他夫郎的罪魁祸首。
却见忽然兵器响动,严府的护院出来直接将他们围在中央。
林恣:“叫姓严的出来!”
小厮见状,飞快跑去叫主人。
严虚兆哪里想到这哥儿回这么横,严夫人更是气急,因为知道他为何而来,又心虚。
“林恣,你冲撞府官,以下犯上,你、你是想造反吗?!”
林恣冷笑:“以下犯上,你算老几?交出叶以舒,我可饶你不死。”
“你、你岂有此!”严虚兆大腹便便,猪脑肥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官。这
沐州府的银子啊,是堆起来养他一家。
舒坦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宰了。
“叶以舒,你是交还是不交!”林恣眼神凶狠,气势颇盛。晃眼间,严虚兆好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见到萧谚的那一刻,他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
严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冷笑。
“严知府,也是几年没见了。”
严夫人看到林恣身后的人,吓得与严虚兆没什么两样。她脑子空白。
完了。
……
郊外,建在偏僻之地的仓库之中。
烛火燃了半夜,快要燃尽。叶以舒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火光,悄悄将自己往角落里缩。
火熄灭的那一瞬,他肩膀微不可见地轻轻一颤。
熟悉的恐惧蜂拥而来。
这装人的房子极小,四面墙壁封闭得严严实实。那墙面似乎要像他挤压而来,连空气都稀薄了。
他浸在黑暗中,四周封闭。他仿佛窒息,额头浸出冷汗。
无人知晓,他有幽闭恐惧。
叶以舒紧拧着眉头,埋首藏在膝盖。这房子里的一切干干净净,脚下被绑着,他自救不了,只能等待天亮。
而外面,焦灼找来的宋枕锦暴露在离房门几十米外的守卫眼中。
正看他们举起刀冲来,宋枕锦硬着头皮,飞快掏出身上携带的药粉。将将撒出去,来帮忙的何三就他们打做一团。
宋枕锦飞快抓起守卫腰上染了血的钥匙,跑到那荒草之中的独一座小屋前。
他打开门。
里面黑如深潭,泛着如死水一般的寂静。
第85章 宋氏医馆
他毫不犹豫地踏入, 适应了黑暗后,看到了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夫郎!”
宋枕锦心如刀绞,几步跑到叶以舒身边, 脚下不知勾到了什么, 一阵铁链的响动。
他目光始终落在叶以舒身上, 却见他动都不曾动过。
宋枕锦心里起了巨大的恐慌, 他手颤抖着,一把将他拥入怀抱。手却悄悄贴上哥儿侧颈。
皮下脉搏跳动, 宋枕锦失了全部力气,骤然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得极响。
“夫郎,夫郎……”他焦急地呼唤着人, 又试图将他抱起, 却牵动了铁链。
他顺着链子摸上去,却触到哥儿脚踝。
宋枕锦心神震动, 一股爆烈的怒火腾升。
叶以舒像深陷沼泽,小小的房子封闭了自己的感官。他恍惚间好似听到耳边的呼喊。
是他相公。
伴随着铁链的脆响, 叶以舒脑中渐渐清明。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药香让他喉咙堵塞。
他深深地扑在宋枕锦身上。
正巧啪嗒一声,宋枕锦摸着那一串钥匙挨个试着, 将他脚踝上的铁链打开。
他被自己夫郎撞得后坐在地上。
“相公。”叶以舒声音泛哑。
“嗯。”宋枕锦摸了摸在脖颈间乱蹭的人,扔了钥匙, 搂着人的腰将他抱起。
叶以舒紧紧贴在他身上, 仿佛这样才能赶走刚刚那些恐惧。
他们出来时,那些守卫已经不见了。地面只有一点点血迹,夜里看不真切。
林恣一行间宋枕锦抱着人出来,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吧?”林恣问。
宋枕锦紧了紧胳膊道:“吓到了。”
“那早点带他回去。”林恣道。
宋枕锦道了谢,抱着哥儿上了马车。
叶以舒精神一松, 畏冷似的,拉扯着宋枕锦的衣服往他怀里钻。
宋枕锦额头贴上去,脸色一变,对赶车的人道:“快些,我夫郎发热了!”
马车疾驰回府城,宋枕锦将人牢牢护在怀里。
他从未见过自己夫郎刚刚那脆弱的样子,直到现在心口也如钝刀子割肉,疼得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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