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是以严夫人的名义发的,说的是的赏花会。
进了严家大门,这赏花会却是也没埋没了名声。正冷的天,梅菊自然不缺,但其中的牡丹却开得尤其的雍容华贵。
叶以舒不过是今年才在府城有点名声的小喽啰,被领进去也没什么人招待,只顾看花去了。
林恣明面上也是寻常商人,比不得钱家夫人、郑家夫人,还有那岳家的家大业大……
瞧着她们话里话外都是亲近,笑得跟一家人似的,叶以舒不得不佩服。这私下里,不知道互相多恨呢。
不过那话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自己。
便有小丫鬟过来,请他前去。
暖亭里的几个妇人都是当家主母,手掌中馈,不缺金银用度。叶以舒随着小丫鬟进去,晃一眼,看她们着锦衣、戴金银,珠光宝气。
这里头除了她们,还有自家的小丫头,小哥儿也跟在身边,规矩坐着。
叶以舒敛眸,行了礼,问候了为首的知府夫人。
至于旁的几个,他不认识,便也装傻充愣,立在人前如木桩。
他不想被人家当猴儿看,也不想谄媚,便等着人开口。
他问了好,钱家几个夫人只把他当小猫小狗随意一扫,又转回头,静待这知府夫人开口。
而几个当家主母本叫他来是想看看这弄出一笔大生意的人是谁,却看他跟春风楼那离经叛道的林恣能混在一起。
也不是什么好的。
便也不自降身份,与他开口。
几个小辈却看叶以舒跟傻子一样,只知问候知府夫人,却不说话了,便有人出声道:“你就是府城里最近卖糖的宋叶氏吧?”
叶以舒抬眸,小姐哥儿们看到他那张昳丽的脸一滞。
“是我。”叶以舒眸子暗淡,只盯着地面一处,出神回道。
说完,便又杵着不说话了。
严夫人打量着叶以舒,见哥儿看似气定神闲,却目光有痴。呆呆笨笨,一下失了兴趣。
还以为是多能耐的人。
严夫人没叫人坐,只嘱咐了几句做人经商守本分,又夸了他几句,便让叶以舒离开了。
等他退去,四周挡了风的暖亭里却热闹起来了。
郑夫人道:“我看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能耐。能做出那糖,或许是误打误撞了。”
岳夫人垂眸,拢着汤婆子不说话。
钱夫人却冷笑道:“你可别只看表面,那哥儿能耐着呢。”
不然派出去的人都为何没把他弄死,还不知从哪儿找了个靠山,让那山阳府的赵家都忌惮。
严夫人望着帘子外缓慢走远的红衣哥儿,没放在眼中。
装也好,不装也好。在沐州府的地界,但凭就他能拿出那东西,这哥儿就是有能耐。
不过再能耐,也不是个小哥儿罢了。
瞧着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家老严想让人亲手送上方子,怕是不行了。
叶以舒回到林恣身边。
看他正攀着梅花树赏梅,闲散不已,半点没见一府大官夫人的紧张。
林恣听到脚步声,松开梅花枝。树枝弹上去,惊落了几片胭脂红的花瓣
“如何?怕不怕?”
叶以舒弹掉身上的花瓣,眸色淡淡:“怕死了。”
林恣低笑:“你就没凑上去,巴结巴结。要得了知府夫人的喜爱,以后的生意肯定更好做。”
“人家想掏空你钱袋子呢,你还往人跟前送。”
叶以舒这会儿再一次觉得这辈子投胎成了个哥儿是一件麻烦的事。这地方把人分三六九等,旁人看不起你,但却要等你自己养肥了,他偏又来你这里收割。
恶心坏了。
林恣知他所想,自己虽也厌烦。但多年习惯了,也懒得与人费精神。只拿出些银钱,给自己省省心。
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换来一时清净,却将对方的胃口越养越大。
到现在,已经是贪得无厌的地步。
林恣轻叹,被园子里的凉风一吹,很想回自己的地盘里藏着。
“要不咱走吧?”
叶以舒看他:“你不是说看清形势,该低头低头。现在这形式,以咱俩得情况,不能先……”
“哎呀,走吧。烦死了。”林恣拉着他,看了一眼跟自己来的小丫鬟,立马就躲开人走了。
丛丛梅花被甩在身后,两人在其中穿梭,身上都沾染了花香。叶以舒长得高,腿也长,几下走到了林恣后头。
两人就变由叶以舒拖着林恣走。
“说来的是你,中途变卦的也是你。到时候追究起来,你可能没事,我得回村里吃土去。”
“放心,还没到那地步。”林恣拍着他肩膀宽慰。
叶以舒:“任性。”
林恣低头看着他迈得飞快的脚,遇到了这严府的人又灵活躲闪,绕开。他闲闲道:“那你别走啊。”
叶以舒压着眉头:“我也烦。”
林恣噗嗤一笑,乐不可支。
严知府一家不住在府衙,而是在外另设了宅子。这严府极大,占据了西街最好的位置,一条街他家占了一半。
两人在院子里走走停停,绕了小一刻钟才出来。
门外有自家的马车,叶以舒直接坐上林恣的马车一块儿走。到了他家春风楼,林恣直奔楼上。
叶以舒正想说要走,但林恣却转头招呼他一起。
叶以舒想了想,拜托春风楼的人先去家里给宋枕锦说一声,随后上楼。
还是那个包厢,里面烧了炭盆,温暖如春。
叶以舒一进去,就见林恣躺在了软塌上,榻上不知哪里来的狮子猫,抱着好不舒坦。
叶以舒自己找地方坐,先灌了一杯茶。
“我过几日打算回县里去。”
“县里?”林恣坐起,“那你打算今年给多少年敬?”
“不讨不施舍。”叶以舒硬气道。
林恣摸着猫儿脑袋,打量着哥儿:“你就不怕他把你招牌砸了。”
“那不是还有你嘛。”
“哼。”林恣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叶以舒道:“这生意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五五分成,有你一半的责任。”
“知道了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就是。”
“那我回了?”
“再等等吧,免得你在街上晃荡被那几家人看见,到时候那些小心眼的又找你麻烦。”
第83章 针对
这赏花会实在无趣。
不只叶以舒二人这般想, 后头陆续离开的几家夫人也是如此。
春节前,严夫人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
不是为了让她们看花儿多好看,而是为了提前敲打她们, 让该孝敬时好好孝敬。
若是让后头那位不满意, 明年的生意能不能顺遂都不一定。
不过赏花会离开时, 众人还真悄悄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找叶以舒。但因着人提前走了, 没遇到任何一家。
“娘,那宋叶氏好大的胆子, 都没告别一声就跟春风楼那混不吝跑了。”
“就是,好没规矩。”
钱夫人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姑娘,都是她亲生的, 去哪儿都带在身边, 宠得不行。
钱夫人闻言,将两人搂住, 轻拍着她们的背道:“他能搭上林恣,倒也说明他不一般。”
“林恣有何能耐?”
“你看他在严府来去自如, 多年如此,那严家还没动他,这就是能耐。换做你们, 你们可敢?”
两小姑娘摇头。
“这就对了。”
她眉头微拢,佛面闪过恶意:“可惜那姨娘生的庶女提前得罪了叶家两口子, 那钱贵也不知事, 挑开了钱家与琼楼的关系。要不然,我们也能拉拢那哥儿一二。”
“娘,他只有一张好相貌,那铺子必定是春风楼那个哥儿悄悄弄的。”
“姐姐说得对,他一个乡下哥儿, 怎可能掌握制糖的法子。”
“那你俩说说,他从县里带来的土豆粉又如何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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