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宅子里的人全死了,他也更不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因为所有来路不明的食物可能都藏着剧毒。
此时,他心满意足地将点心都看了一遍,最终选了个绿豆糕。老板笑眯眯地包好递过来,廿一接了……然后和老板大眼瞪小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钱。
赵浔:“…… ”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块碎银。
老板立刻喜笑颜开,却没理他,而是对廿一喊了句:“谢少爷赏。”
廿一:“……”
赵浔:“…………”
他们打算上山,走回头路还不如穿出集市更快,于是两人沉默地继续往前走,视线无意相汇,脑海中都飘过一样的疑惑。
明明赵浔才是皇帝,但为什么他此刻有点像少爷的贴身管家。
又走了一会,他们离月老庙渐近,人流也越来越多,也渐渐和廿一记忆里那段场景越发相似。
他揉着太阳穴,看着街道两旁,喃喃低语:“……这里是不是以前有个卖花铺子?”
回忆里的少年似乎就是在这个位置的摊子买了支白玫瑰。但此刻此处空荡荡的,附近也没有花摊。
他其实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是问赵浔,赵浔却蓦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般灼灼注视着他:“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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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差一点就叫“少爷的贴身管家了”()
第15章 以血灌鼎
廿一微微一顿,转而笑道:“没事,我看那些姑娘们手里都有花,好奇哪来的罢了。”
赵浔神情莫测,过了一会才道:“去年有人推搡踩踏,此处便不可摆摊了。怎么?你是想买一支,送给刚才那姑娘定情吗?”他这话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莫名其妙,再看对方果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因为……这句话,实在太像拈酸吃醋了。
此话落后,两人都异常沉默。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路过月老庙上了山。
上山之后,俗世喧闹立刻被远远抛之身后,夜风清冷,带着露水的寒意,提神洗脑。
而刚才两人之间的那点微妙的、谁都说不清的奇异氛围也随之烟消云散。
赵浔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而与他神色相反的是,他藏在袖中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他太兴奋了,因为想到如果祭祀成功,便可能即将再见到谢燃。
同时袭来的还有剧烈的头痛和浸湿里衣的冷汗。他知道,过度情绪激动对于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没有好处,只会让他疯的更快。
但他不在乎。
毕竟,只有疯子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山路并不算崎岖,虽在夜间,但两人提灯照明,不到半个时辰,便顺利登顶。
这时,廿一终于看到了那血祭阵法。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直径数十尺,形态极其规则,不似人力可为。边缘赤红,不知是血还是红色燃料。
他举步向前几步,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青铜高鼎。
鼎有三脚,高达十数丈,四周刻有繁复花纹。夜色漆黑,隐约还可见光辉流转,果真不似凡物。
但这些都尚且不足以令人惊讶。
廿一沿着青铜巨鼎走了一圈,举目仰望,看到了震慑人心的一幕。
鼎有四耳,每一处鼎耳连着一条锁链。那锁链由纯金打造,小儿手臂粗细,自鼎部为始,悬空而出——竟一眼望不到头,仿佛直连至绵延至百里外的山脉!
他心中一惊,细思起山脉布局。却听边上人悠悠道:“泰山、华山、衡山、恒山。”
廿一豁然抬首,目光如电!
赵浔却恍如未觉,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在欣赏这超越人力、逆转天地的一幕。
“听闻此山有灵,可通天地,可藏龙脉,自古亦有帝王封禅之说。不过,朕比他们想要的再多一些。”赵浔低低笑道,声音嘶哑得几乎带出一丝神经质来。
他说:“我要借这四方龙运,抽尽这四山之灵,成就逆天之事。”
他这话落下,廿一骤然心跳如鼓,有了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赵浔笑道:“复活,谢燃。”
他只说了四个字,却字字咬的很重,重若千钧。
廿一先前只以为他要招魂,没想到此人癫狂至此。
他神色骤变,也不假作那卑微姿态,冷道:“死人复活,无稽之谈。你疯了。”
赵浔却说:“我很清醒——只要三样东西,他就可以回魂还阳。”
他负手而立,环顾群山,山顶狂风鼓起袍袖,衣袂狂舞。
说来讽刺,这时此人倒是有了九五之尊,睥睨山河的气魄。
“先以密法,束其魂魄,使之不得往生……”赵浔侃侃而谈:“再是,帝王气运,以鼎炼之——”
那大鼎就在他的身后,云雾缭绕,气势恢宏。
“最后,以死者遗骸,使之复生,血肉重铸!”他扬声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第二件事——形貌相似者,以血灌鼎。”
年轻的帝王话音落下,忽然天色豁然一亮,那竟是道闪电。闪电如同一条雄浑的银龙从漆黑天幕落下,直捣此山之顶,直冲负手而立的赵浔!
赵浔却是不避不让,反而肆意大笑。细微的电流萦绕在他周身,束发金冠竟凭空碎裂,长发尽散。
而那闪电眼看正要劈下,忽然似乎受到什么阻碍,但见银光一闪,那雷电竟穿鼎而过,然后沿着那四条锁链破空而去,竟像已化作四条银龙!
赵浔张开双臂,幽幽笑道:“看来朕的确是真龙天子啊。”
廿一倏然抬头,近乎逼视:“这阵是以什么为源的?”
赵浔轻轻“啊”了一声,笑道:“这样还猜不到吗?要逆天而行,当然得拿出对应的排场。还有什么比国运更合适呢?”
国运,分为两种,要么是帝王之命,要么便是天下黎民之运。
“你要让黎民百姓为你这……”廿一气极反笑,抬手指向四方:“为你这……荒唐、可笑的愿望买单?国运若失,山河变色!灾荒、干旱、洪流、战乱——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赵浔眉头微动,神色却不减癫狂:“那又如何?”
好一句’那又如何’!廿一怒极反笑。
他想,这就是我……拥立的好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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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写到文案了
第16章 自伤
“即便我真要他们的命……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赵浔冷冷地俯视廿一,蓦然捏住他的咽喉:“何况,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朕叫嚣!给朕往鼎里供血去!”
这一刻,眼神相触,廿一便忽然明白了为何宫人畏赵浔如恶神鬼怪。
那不像是一双活人的眼睛。
赵浔眼露双瞳,泛着浓重的血色,仿佛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廿一只觉自己在对视的是嗜血的狼,地狱深处的鬼。
但更诡异的是,赵浔的神情却极其平静,毫不狰狞,那漂亮的五官格外俊雅,和这血色瞳孔对比鲜明,更让人通体生寒。
他甚至在笑,笑容甚至还有几分笑意。就这么一边笑,一边收力,狠狠地攥紧了廿一的咽喉!
赵浔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要杀人。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已神智不清。
廿一毫无尊卑意识,更不打算惯着他,反手捏住赵浔的腕部麻筋。但此人或许真的已致疯癫,竟然仿佛毫无知觉,手下动作不减,竟像是要深深捏断对方喉骨!
常人或许窒息只会惶恐,但廿一只觉得愤怒,铺天盖地的怒火仿佛顺着这只掐住他咽喉的手传递而来,他几乎也要失去理智,反手便抽出赵浔的佩剑!
只听“唰”地一声,长剑出鞘,银光似雪。
帝王配剑,重量也非同凡响。廿一附身的少年显然毫无底子,只觉小臂微沉。他却神情丝毫不动,直将剑尖头刺向赵浔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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