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昀点头,道:“还有一件事。”
温别桑皱眉,看上去还在不高兴。
承昀安抚:“我觉得你娘说的特别对,你只是与众不同,并非有脑疾。”
温别桑表情缓和,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常星竹。”
“为何?”
“你希望他们知道我们两个关系匪浅吗?”
“不希望。”温别桑说罢,又道:“我何时与你关系匪浅?”
“你想想,如今你是不是最好呆在太子府,吃得好睡得好还特别安全?时不时还可以去郊外试验你的机关雀?若是那疯女人一旦恢复意识,还能及时问到你母亲的事情?如果我能查到周苍术的罪名,你也能第一个知道?”
“……”温别桑神色犹豫,慢慢点了点头。
“那如果被别人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依旧留在太子府,别人是不是就觉得你也对我有意?”
这一句非常好理解,温别桑道:“我可以……”
“你可以对所有人说,你不喜欢我。”承昀缓缓道:“可是一直强调,是不是很麻烦?”
“……”点头。
“如果别人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可以避免麻烦,省去很多的口舌和猜忌?”
“嗯。”
“这件事有必要让常星竹知道吗?”
“没有。”
他答得干脆,承昀放下心,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温别桑不确定:“你当真要让我睡在寝殿?”
“若是你忽然去和常星竹住在一起,他是不是就会问你,为什么要出去住?问你是不是跟我发生了什么?然后你是不是就要跟他解释?他是不是傻乎乎的?以后往外一说,许多人一传,所有人见了面是不是都要问你?你是不是就要跟所有人解释?”
这番话说的又快又密,根本不给温别桑消化的时间,接着又道:“如果事情传开了,那我肯定是高兴的,因为你不可能跟所有人解释,那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觉得你我天生一对,那我一定很开心,你希望我开心吗?”
温别桑瞳孔收缩,马上道:“不希望!”
承昀眼神冷酷,唇角含笑,嗓音温柔:“困不困?”
温别桑抖了抖睫毛,过了好一阵才点点头。
“那快睡吧。”承昀把他的雷火弹收起来,道:“要不要洗澡了?”
“你会偷看我吗?”
承昀嗓音很冷:“不会。”
温别桑一边放下心,一边提起钱袋子,道:“不洗了。”
他回到寝榻躺下,承昀在后面长出一口气,来到里间,床帏忽然又被拉开:“你不许上我的床。”
“温别桑,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点脸面都不要的?”
“跟你的脸面又有什么关系?”
“你都拒绝我那么多次了,我还可能继续喜欢你吗?”
温别桑傻了,一会儿才说:“不喜欢了?”
承昀眸色微动,道:“是啊,不喜欢了。”
温别桑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承昀心跳莫名加快,缓缓道:“怎么,你不高兴了?”
“不高兴。”
“……你,希望我喜欢你?”
“不希望。”温别桑说:“但是我想看你喜欢我又因为我不喜欢你而特别不开心的样子。”
……
你是真的有病吧???
承昀豁然往床上一坐,道:“里面去!”
温别桑失望地往里面去,承昀将外袍宽下来扔出去,又道:“再往里面去!”
温别桑瞪他,很生气的样子。
承昀回瞪,更加生气的样子。
就在这时,温别桑忽然朝这边欺近,然后抿着嘴推了他一下。
承昀:“……干什么?”
温别桑挪过来,又推他。
“你……”承昀只好往外挪,道:“行了吧。”
这一幕忽然有点眼熟,妖孽犹不满意,再推了他一下。
承昀下意识从床上起身,妖孽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承昀:“……”
他指了指床上的被子,道:“我,我打地铺,总行了吧。”
温别桑不说话,伸手把被子抱在怀里,还是看他。
承昀呼吸急促,莫名想起刚抓对方回府没多久的梦。
“你,你不会,要让我出去……”
他指着外面,妖孽用眼睛静静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做出指示,但就是不退让。
承昀脸色变了好一阵,才道:“温别桑,你应该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我若是出去了……”
温别桑挪到床边,将双脚垂在了床前的台阶上,承昀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对方的眼睛始终没移开他的身上,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走。”承昀抓起大氅,转身走了出去。
寝殿门被重重关上。
庞琦也已经去睡了,院子里只有一些守夜的宫人,承昀让所有人都退下,沉默地站了一阵,缓缓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夜空飘起了雪花。
妖孽在被窝里暖暖地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梦境再次降临。
承昀抬手,无力地撑住额头。
这样的夜到底还是有点冷,他轻轻裹了裹大氅,无声垂下了长睫。
翌日一早,院子里刚有动静,太子便立刻惊醒,火速推门而入,两步来到了里间。
撩开床帏,妖孽睡颜乖顺无害,呼吸轻轻,仿佛温室里毛色干净的小兽。
鸠占鹊巢的东西……
一边想,一边伸手,似要触及之时,又倏地蜷缩起了指尖。
只要给温别桑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他似乎什么都能相信。
确定了承昀已经不喜欢他,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早上还赖起了床。
承昀自己用着早膳,忽见庞琦匆匆行来,道:“殿下……公子,还在睡?”
承昀若有所觉,道:“何事?”
“陈长风又带了几箱焰火过来,说有要事告知公子。”
不消说,承昀已经知道是什么事。
谢氏兄妹此次过来似乎就是为了温别桑,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他从雷火营回来,总归是要见面的。
“他还在睡。”承昀道:“问他有没有用过早膳,先备些吃食招待着。”
“是。”
庞琦离开之后,承昀又吃了两口,逐渐有些食不下咽。
温别桑必然与谢家兄妹关系极好,否则谢令书不至于千里迢迢赶赴盛京。往年大梁倒也不是没和君子城打过交道,但一般都是贸易上的往来,君子城也有专门的使者负责外交,能劳烦一城之主亲自出动,足见温别桑在对谢令书来说有多重要。
印象中,谢令书也不过刚及弱冠,顶多比温别桑大个一两岁。
承昀放下筷子,起身来到里间的垂纱前,神色略显凝重。
好一阵,他才拂开垂纱,来到床前。
听呼吸应该是已经醒了,不知道是真的赖床,还是因为依旧在生气,不想见人。
承昀又驻足片刻,轻咳一声。
里面没有动静,承昀直接将床帏拉开,含笑望去。
温别桑看上去确实还有点困,眼眸睁开的时候,又染上了些许的不满。
承昀笑了笑,将一边床帏挂起,坐在床边的木阶上,柔声道:“醒了吗?”
温别桑闭上眼睛。
“……昨天晚上下雪了,风刮得特别大,可把我冻死了。”
听到他昨晚过得并不好受,温别桑试探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承昀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道:“你看我的手,都皴了。”
温别桑用眼睛去看,承昀给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帐子里看不清楚,温别桑还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又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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