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夷光不答话,脚步飞快。
两人出门一路来到村西头的小河旁,四周除了错落起伏的蛙鸣,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总嫌热,此处正是消暑的好去处。”沈夷光侧目,微笑看他。
乔溪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他说着三两下扒掉衣服跳进小河,凉水顷刻将他包围,驱散了白日的暑气。
乔溪舒服极了,回头不知死活招呼道:“你也下来!”
沈夷光正有此意。
他不慌不忙解了外衫,踩着水流一步步往里走,很快接近了某个毫无所觉的笨蛋。
乔溪蹲在水里摸鱼正高兴,突然头顶月光被遮住,他好奇抬头。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
河两边的芦苇荡被风吹得轻轻摇曳,四周仍是阵阵蛙鸣,空无人烟。
若屏息细听,总好像有些奇怪的声响,仿佛什么人在若有似无的轻声啜泣。
月亮升得更高了。
第61章
河边的一晚就此成了乔溪和三郎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虽然他俩在外头这种事没少干,但要面子的乔溪仍然把三郎又是一阵好骂,并且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而沈夷光早习惯了挨骂,面对质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这么一看乔溪更气了,心说怎么还给这小子骂爽了。
过了一会儿,沈夷光估摸乔溪没那么生气,慢悠悠上前从后面伸手拦住他,轻声哄道:“别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乔溪哼了一声,还是不想搭理他。
沈夷光觉着他这样也很好看,忍不住在他耳边低语:“郎君今晚还去吗?”
耳朵被三郎的呼吸弄得发痒,乔溪忍不住骂道:“去你大爷!”
他很怀疑三郎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某些孩童在幼儿时的口欲期没有得到满足,长大了容易引发一些心理问题。
即便到了现在,他前胸隔着布料摩擦还是隐隐作痛。每次三郎逮住下嘴就不撒口,他实在不懂自己那一马平川的到底有什么魔力!
再联想三郎好几次拉他在野外,断定这家伙心理肯定不正常!
又挨了骂的沈夷光毫不在意,轻笑一声,故意咬他耳朵:“真不去?”
乔溪:“……”
昨夜虽然荒唐,以致于他后来昏迷被三郎一路抱回来,可是夜风舒缓,河水沁凉,再加上月黑风高带给人各种感官上的刺|激,实在令人难忘。
乔溪羞耻的捂住脸,破罐子破摔:“……嗯。”
反正无论怎么样不要脸的事都做过了,再来几次好像也不算什么。
乔溪恍然觉得自己的底线似乎一降再降,他都不敢去想,如果把自己跟三郎这几个月干的事写成故事,想来想去也只能投到某花市区。
通篇没有剧情,全是车。
都这样了,谁还敢说他是直男?
直男会跟自己好兄弟每天夜生活浪得飞起,花样百出,心里还美滋滋吗?
乔溪无比惆怅。
沈夷光仿佛看出他心里的纠结,也不着急点破。他不再是过去十几岁少年时的急性子了,边关几年已经将他性格跳脱的那部分磨去,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只要过了这一坎,往后余生他有很多很多时间和乔溪慢慢来,等得起。
可惜那一晚他们还是没能续写河边一夜——因为乔将军要生了。
“快快快!烧热水,拿剪刀……”乔溪搬了凳子坐在狗窝旁,着急催促:“还有我之前洗好的干净棉布,别忘了带上消毒用的烧酒!”
沈夷光有条不紊一样样将他需要的东西取来,看了一眼院子里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狼爹,又看一眼蜷缩在窝里一声不吭的乔将军,也不免有些忧心:“要我去叫人来吗?”
村里一般都有兽医,平时谁家猫狗牲畜有个小病大痛的都能治。
“那你赶紧啊!”乔溪连连摆手,急得后背都湿了:“快去快回!”
他曾经有过在宠物店打工的经验,但给狗接生还是头一次,心里也没底。
沈夷光步伐飞快,然而赶到兽医馆的时候里头空无一人,他找了一圈无功而返,正愁不知怎么办。
——————
于是半刻钟后,正吃晚饭到一半的林大夫再次被人提着后颈拎了过来,手上仍然拿着那副熟悉的竹木碗筷。
这场景似乎有些眼熟,总觉得以前是不是也曾经发生过……
乔溪眼皮一跳,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无语的看着沈三郎:“你怎么把林大夫弄来了!?”
“我需要兽医!兽医!”
沈夷光立刻跟他解释了一通,无奈的说:“林大夫艺术高超,我想着他既能医人……约莫也能医狗,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才有鬼呢!
但兽医今天的确不在村里,乔溪只好求救似的看向林大夫。
林大夫依然穿着那身哪怕在冬天死都不肯脱下来的翩翩白衣,被沈夷光轻手轻脚放下来站稳,甚至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在碗里又扒了口饭,慢吞吞的嚼。
乔溪紧张的情绪快被他嚼崩溃了,林大夫才缓缓淡定的说:“我没有给任何人——以及狗,接生的经验。”
“不过,可以勉强一试。”
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吧。
院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一身白衣飘飘表情淡然、明明没有接生经验却莫名自信的林大夫,满脸焦急焦躁不安、比狼爹还心急如焚的暴躁乔溪,还有一脸严肃、两手分别拿着两把蒲扇疯狂给乔溪扇风的沈夷光……
以及被一群人挤到角落,数次试图挤进去看自己老婆但屡屡失败的可怜狼爹。
当然少不了蹲在门口,帮不上忙只能空喊口号的岑儿和小竹子。
满院子的人,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个什么。
陶音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震撼的场景。只有小竹子好心告诉他,乔将军要生小狗崽了。
听说有狗崽子,同样能闹事的陶音立刻来了精神,纵身窜了上去,把好容易挤到里头的狼爹又一次推了出去,急得嗷嗷叫。
乔溪按着林大夫教的手法,不停在乔将军鼓鼓的肚子上轻轻打着圈按摩,时不时低声安抚几句。乔将军似乎知道大家都在帮它,伸出舌头在乔溪手边轻轻舔了舔,尽量保持侧躺的姿势一条后腿微微抬起,让乔溪更方便按摩。
几人从下午忙到日头西沉,期间乔溪怕乔将军没力气,也不好意思让林大夫饿肚子,把水池里剩的几条小黑鱼,一起煮了汤,下了点手擀面,还出锅后撒了葱花芫荽。
林大夫不挑食,给什么都吃,端着他的碗守在狗窝旁吃的头都不抬,就算表情淡淡的也掩盖不住他对鱼汤面万分满意。
乔将军这一胎十分艰难,也许因为小崽子有狼的血统,生命力更旺盛,也更能折腾,硬生生快五个小时才生出来。
最后一只小崽子出来的时候,乔溪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二,三,四……”岑儿仔细数了又数,欢天喜地喊起来:“有五只!”
陶音恨不得当场给小狗崽当干爹,比岑儿还像个孩子。
大家累了一下午,乔溪负责下厨做了晚饭。饭后林大夫和小竹子告辞离开,陶音再喜欢也不能睡狗屋里,依依不舍约好第二天还来。
直到所有人都安心离开,可怜的那刚晋级当爹的狼终于有机会去看老婆,挨个将小崽子们逐一舔干净,心安理得的搂着老婆孩子沉沉睡去。
小狗终于出生,可是乔溪又开始忙起来。
春耕的水稻到了抢收的时候,他再次过上早出晚归的生活。然而现在是夏天,就算带着斗笠,身上的皮肤还是被太阳晒得脱层皮,每晚洗澡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
这样过了两天,沈夷光无论如何也不许他在正午时间下地。这天乔溪这天中暑了,无精打采坐在榕树下小口小口喝着小竹子送来的避暑汤,浑身无力头晕恶心。他有气无力的看三郎一个人在地里忙,对他稍稍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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