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车夫立刻恭敬起身,低声道:“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珍娘满脸疲惫的点头,回头对乔溪诚恳的说:“乔公子,多谢你一路相送。”
“此番叨扰,请恕珍娘无礼。日后有机会,我必定亲自设宴款待道谢。”
她说的诚恳,乔溪却满不在乎的摆手:“这有什么,李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说着他把手里拎了一路的小篮子塞到小荷的手中,笑道:“等你们到家恐怕天都黑了,我想着你俩路上肯定会饿,所以给你们准备了点吃食。”
“这是我亲手做的萝卜肉饼,都是乡下人手艺,别嫌弃啊!”
乔溪从前在大学时总受那几个热心善良的学姐照顾,因此对女孩子大多都很和善。即便珍娘和他并不熟,而且两人身份不合,可他还是忍不住啰嗦两句。
“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一定要多注意。”
一旁的小荷听了抿唇一笑,轻快的说:“车夫都是咱们自家人,而且有功夫傍身,他是老爷专门给小姐出行安排的,哪用得着你操心。”
珍娘此次没有推辞,对乔溪再次道谢后,在小荷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上车。直到坐进车厢之前,她停下动作,回头看向乔溪:
“乔公子,你当初……是不是也很难过?”
她没有具体指代任何事,但在场的两个当事人彼此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乔溪沉默了几秒,淡淡回道:“再难过也都过去了,总比一路错下去的好。李姑娘,及时止损。”
“珍重。”
他说得真切,珍娘表情愣愣的。
乔溪说完也不久留,同她们挥手后转身走向村子。
他能说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还要靠珍娘自己抉择。
没走几步乔溪听到岑儿的叫声,抬头一看,原来沈夷光不知什么时候带了岑儿在前方等着他。
“你们怎么来了?”乔溪面上不由自主带了笑,三两步走上前与他们汇合。
沈夷光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他还是没问那个姑娘是谁,因为这对他和乔溪来说,都不重要。他们三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岑儿在中间,左右牵着两个最亲近的人,一步三跑,仍然是唱着不成调的歌儿。
而另一边,马车也在飞速奔驰在回城的路上。
半路小荷打开竹篮子,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张饼,用帕子垫着递给她家小姐。珍娘还不饿,可盯着手里圆乎乎金黄黄的饼,竟真觉得肚子咕噜作响,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萝卜的清甜和肉汁的鲜香瞬间溢满口舌,不比家里的小厨房差。
小荷边吃边点头,嚷嚷道:“小姐,我觉得那个小乔公子其实是大好人呢!”
好人……
珍娘默默嚼着饼。
小荷自小和她一起长大,与她同气连枝,一心都为了她考量。连她都说乔溪是好人,可见乔公子才是真正的品行端方,是她错眼了。
回到李府天色果然全黑透了,珍娘偷摸带着小荷溜进院子。她知道父亲近来忙着筹备婚事,无暇看顾她,所以才敢背着出去找乔溪,就是算准父亲发觉不了。
珍娘心烦意乱,又一路坐车劳累,实在想早早回房歇着,没料到在院子刚好遇上正到处找她的何秀才。
以往见到情郎,珍娘总是万般欢喜,即便日日相见也觉羞涩。可今天从乔溪那里回来再见他,她竟忽然没有了往常的情意。
眼前是瑞郎深情脉脉的眼睛,耳边却响起乔溪字字诛心的话。
‘你其实只是不想承认,你的心上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你也不想承认,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卑劣无耻的骗子,就和世上那么多的负心汉一样恶心。’
‘你怎么能保证,他对你说得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为你琢磨的讨巧心思,过去没有对我说过做过?又怎么能保证,未来他不会对别人也这么做?’
这些话如魔音般在珍娘耳边不停盘桓萦绕,她神情逐渐恍惚,没听清瑞郎说了什么。
“珍娘?”何秀才说了半天话,却见珍娘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不由生出几分疑惑:“你去哪里了?下午我本想来看你,可你的丫鬟们却不让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荷就生生打断了:“媒人早有吩咐;男女双方婚嫁前不可相见!你怎得这么没规矩!”
小荷本就看不惯这吃软饭的姑爷,觉得他空有皮囊,毫无男子担当,偏偏自家小姐不知中了什么蛊,偏生就喜欢他,她也只能跟着憋屈。
虽然她只是丫鬟,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就算扔在路边她都不会看一眼!
何秀才被噎得心里一堵,连忙解释:“我只是太思念珍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其实是因为他近来隐约察觉珍娘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虽然两人见面还是一样情意绵绵,但他做贼心虚,难免多想。前些日子管家搜查阖府上下所有仆人,说要揪出偷盗小姐首饰的贼人送官。虽然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何秀才仍然害怕,担心珍娘会不会怀疑到他。
他自觉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随着婚期愈近,他更害怕事情有变数。
只要成了亲,就算珍娘日后发觉,可惜木已成舟,难道她还真敢把自己的夫君送官?
为了笼络珍娘,他才不得不瞒着府里其他人偷偷与珍娘见面,美名其曰思念过度,以为还可以这样哄骗下去。
如果放在以前,珍娘听着他的这些甜言蜜语的确欣喜,巴望着早点成亲,日日与他不分开。
可现在……
她借着月色看清瑞郎的脸,根本分辨不出他眼里的深情到底是真是假。
“我有些累了。”珍娘垂首,藏在袖子里的手默默握紧,低声问:“前些日子我丢了不少东西,虽值几个钱,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唯独有个鎏金荷花簪,那是我娘生前最心爱的宝贝,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收着,唯恐弄坏丢失。自它不见,我心情郁郁,总是不安。”
她说着重又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何秀才:“你可曾看到过?”
何秀才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摇头:“这些女子的东西,我一介男子怎会见过?况且你知道的,我从不往你的闺房去。”
在他俩身后,小荷站在假山阴影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不要脸。
这败类不仅配不上她家小姐,连那桃叶村的那位乔公子也是配不上的!
真不知这贱|人到底哪里好,惹得两个大美人将他当做宝!
最后一丝希望泯灭,珍娘一颗心慢慢回落,默不作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她做好了选择。
第48章
又过了几天,连日的阴雨天终于放晴。
田里的水渠也挖好了,乔溪一刻不停的和沈三郎开始插秧苗,根本空不下来,每晚回家简单洗漱倒头就睡,累得连梦也不做。
而长期过度劳作带来的后果就是,他的头痛病又犯了。
沈夷光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端了汤药亲自喂他吃。然而病中的乔溪不同以往,本来头痛就很难受,嘴里还得喝那么苦的药汁,死活不肯张口。
没办法,沈夷光只能不停耐心哄劝。他一个常年边关打仗的武人,拿的都是刀枪剑戟,结交的也大多是粗人,哪懂如何哄人,绞尽脑汁几乎将毕生能说的软话都用上了,可惜收效甚微。
然而被病痛折磨的乔溪就是不愿配合,任沈夷光说破嘴也不为所动。眼看碗里剩下的半碗的药又凉了,他只能选择倒掉,然后重新再熬。
回头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乔溪,沈夷光深深一叹,伸手捏了一把他脸上的软肉。
平日中气十足凶悍泼辣,人前一分都不肯输,谁想生病的时候却这么能闹腾,一点都不乖。
然而沈夷光拿他毫无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又舍不得粗暴的把汤药灌进去,只能好生伺候,比那下人都不如。
因为着头痛发作,乔溪在床上又结实躺了两天,人彻底老实了。
他懒懒散散的靠在床头,两眼放空魂游天外,无比怀念前世自己那壮如牛虎百病不沾的健康身体,那时的他就算一天同时做三份兼职都不觉得累。哪像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就躺下,比小竹子还柔弱。
上一篇:穿成耽美文总受的炮灰室友
下一篇:拯救非人类反派[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