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池从裴殷罗身上的穿着、气质以及他身后的跑车,看出对方的身份不俗,只他不卑不亢,并不因裴殷罗的身份,就低声下气,相反,他看向裴殷罗的眼神,是带着防备的。
裴殷罗没有立刻回应谢屿池的话,他反手关上了后座的车门,“砰”地一声,才好整以暇般,抱着手臂淡笑着看向谢屿池,反问他:“你是他哥?”
谢屿池竟是犹豫了一瞬,道:“是,怎么了?”
裴殷罗却是嗤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看到晚上那个打断了他计划的临时工。
更没想到的是,他一时兴起带进车里的少年,居然就正和对方是同住一屋。
不过,哥哥?
他那双眼,扫过谢屿池紧紧抓住江清辞的手,以及他根本掩饰不住的,眼中的敌意。
这样的,叫哥哥?
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裴殷罗低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就只是路上看到他了,好心送他回家而已,你不用担心我对他做些什么。”
说完,裴殷罗也不等谢屿池回应,转身便坐进了车内,重新将车点火,将车掉了个头。
经过谢屿池时,他又放慢了车速,看着将江清辞护在身后的谢屿池,仿佛很好心一般,忽然提醒道:“不过,既然你是他的哥哥,晚上他到底去了哪玩,又玩了什么,我想,你得好好地问一问他。”
蛇一般淬着恶意的眼睛看向谢屿池身后的江清辞,轻声道:“是吧?阿辞。”
江清辞忽然被他揭穿了之前对谢屿池撒的谎。
然而他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跑车一走,江清辞就拉着谢屿池的手,说:“走吧,快回家吧,我好累啊。”
谢屿池被他这么一拉,质问的欲望都被拉散了一半。
江清辞拉着谢屿池回了出租楼,可出租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他便又理直气壮地要谢屿池背他上去。
感受着背上柔软的重量,谢屿池心中的怒气,渐渐都消去了。
阿辞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年纪小点,又爱玩了点罢了,也是他每天都在打工,根本没时间带阿辞去玩,阿辞才会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去玩。
如果有人能陪在阿辞身边,他就不会……
谢屿池背着江清辞,到了两人住的出租屋楼层。
一个男人,就等在门口,见他背着江清辞,立刻便走了过来,道:“人带回来了?”
是贺翊。
谢屿池没有回应。
只因为贺翊的声音忽然提醒了他。
就算他不在江清辞身边。
也还有贺翊。
贺翊那张俊美脸庞上带着点担忧,走近后,他忽然看到谢屿池背上的少年已经靠着谢屿池的肩睡着了,声音便骤然低了下来,问谢屿池:“那个男人,没对阿辞做什么吧?”
刚才楼下发生的事,贺翊都看在了眼里。
但他没下去,是因为他认出来,那个送江清辞回来的,正是裴殷罗。
作为贺家的独子,他自然是见过裴殷罗,裴殷罗也见过他,贺翊很清楚对方的为人,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就躲在这里,不出凌晨,贺家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可正是因此,贺翊反而愈发焦躁起来。
裴殷罗性情阴毒狠辣,更何况,他在圈里,还是出了名的放荡花心。
他为什么要开车带江清辞回来?
他是不是看上了江清辞?
贺翊心中杂乱。
他绕到了谢屿池背后,去查看他背上的江清辞。
谢屿池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道:“人家只是顺路,送阿辞回来罢了。”
“他怎么说,你就怎么信?”
贺翊的声音很冷。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面上一沉。
“如果他没对阿辞做什么,那么阿辞后颈上的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10章 冒牌货10
纤长的后颈,被散在颈上的细碎黑色软发映衬得愈发白皙细腻,犹如上好的瓷器,然而,指印印在那白皙肌肤之上,刺眼而狰狞。
甚至于,依稀可看出,那指印的主人,应当是个无论是体格,还是力气,都要比江清辞大上许多的成年男性。
谢屿池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看着那道留存在江清辞后颈上的痕迹,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姿势,在做什么样的事,才能在这种地方,留下这种痕迹?
更甚之,他开始思考,在江清辞身上其他看不到的部位,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痕迹?
然而,在谢屿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有另一只手,已经先他一步,先伸向了床上沉沉入睡的江清辞。
谢屿池的手先理智一步,飞快抓住了那只手。
“你做什么?”他总是温和的声音,第一次以这般冷厉的语气质问别人。
他自己没察觉到自己的一样,而被他质问的人,也就是贺翊,却是将他脸上的怒意看得一清二楚。
贺翊却没有收手,而是冷冷道:“他后颈都被按出这种痕迹了,你就不想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痕迹吗?”
被点出内心的想法,谢屿池按在贺翊手上的力道却仍是没有松开。
“……有没有痕迹,”许久,谢屿池的声音才从喉中勉强挤出,“也不是我们该探究的。”
“不是我们该探究的?”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贺翊的眉峰竟是向上挑了一下。
“我确实没有资格探究他身上到底有没有痕迹,可连你都不探究……”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奇,“你对他,还真是大度。”
自己的恋人在外沾花惹草,谢屿池却连探究都不探究,这不是大度,又是什么?
谢屿池却是不知道,贺翊以为他和江清辞是一对,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听不懂贺翊的话,他沉默了片刻,“他醒来要是发现,会生气的。”
“生气?”贺翊眼中生出一丝冷冷的嗤意,“就因为他生气,你就不管了?”
“要是我,他敢招惹其他人,还让别人在自己身上留下这种痕迹,”他说,“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从床上下来。”
谢屿池眼中透出一丝茫然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阿辞下不来床。
但他还是为江清辞说了话,“阿辞只是爱玩了点,这个痕迹,大概是他哪个……朋友,胡闹弄出来的吧。”
可这样说时,谢屿池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仿佛他内心深处知道,事实并不是他所说的这样一般。
就算是从未谈过恋爱,他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也该知道,那种指印,应当不会是胡闹弄出来的。
“我明天再问问他,”谢屿池最后说道,“你出去吧。”
赶人出去,这实在不像是谢屿池会做的事,可他还是做了。
“问完,又能怎么样呢?”贺翊却是道:“就算他真的承认了他跟坏朋友玩了,你能拿他怎么办?”
谢屿池沉默了。
贺翊低笑一声,“你除了说他两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既然管不住人,就不要抱怨,阿辞找别人玩了吧?”贺翊学着谢屿池的话道:“反正阿辞年纪小,不懂事,那就只能原谅他了,对吧?”
说完这话,贺翊终于是收回了手,没有做过多的纠缠便离开了卧室。
但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屋里的两人,却见谢屿池仍是一动不动站在床边,而至于床上的少年,则是没心没肺地睡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痕迹被看见。
一开始,贺翊以为谢屿池是个温和良善之人,甚至为此而感到愧疚过。
可随着愈发深入的接触,他才发觉,谢屿池,不过是个自己的人都管不住的懦弱者,也难怪江清辞能毫无顾虑,还在家里就敢勾引他。
现在带着一身痕迹回来,不知道有没有被外面的野男人玩透,谢屿池还能替他说话……
贺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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