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别知惊了,他知道萧融受重视,但他不知道萧融这么受重视,不止镇北王要在这里亲自接应他,连给他安排的护卫,都是屈云灭身边的亲兵。
要知道卫兵和亲兵可不一样,卫兵只要有点资历就能当,都不一定需要能打仗,而亲兵是次次都随着屈云灭出生入死的,今天是亲兵,明天可能就变成副将了。
这群人忠心耿耿且悍不畏死,每一个都是屈云灭信任的部下,如今却都被派出来做护卫的活儿……
突然张别知心里的怨气就消除了不少,或许他姐夫说得对,这还真是一个好差事。
大脑蠢蠢的就是好,人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出行险象环生,偏偏张别知看不出来,如今得知自己和屈云灭的亲兵一个地位,而且明面上来说他还是这群亲兵的头,他顿时就开心了,甚至在登船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类似小学生郊游的心态。
紧跟着,他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萧融:“……”
有点嫌弃的看着张别知,萧融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他脸上可是什么都写着了,叹了口气,他转头向一旁的阿树说:“等下了船,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卖橘子的小贩,要是有的话,就买几个回来。”
阿树应了,张别知则抹了一下嘴,没什么力气的对萧融说:“多谢先生。”萧融:“?”
他一脸莫名,然后又恍然大悟,转过头,他再次对阿树说:“他想吃,那给他也买几个。”
张别知:“…………”*
下船便是淮阴城,萧融不打算在这里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来得匆忙便是为了出其不意四个字,要是在这里就被申家军扣下,不知道会被扣多少时日不说,还会让南雍朝廷有所准备,所谓智取要的就是稳准狠,别人都提前准备好了,他也就没有施展的空间了。
所以他临上船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二十将士是他的护卫,张别知则是他的表弟,阿树依旧是他的仆从,而他是来探望远亲的富家公子。
这是在淮阴城的说辞,等到了金陵就不必再这样说了,到时候可以直接自报家门。
但让萧融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准备的说辞根本没用上。
他们这二十几个人刚拎着缰绳来到城门前,此时已经快要宵禁了,城门前根本没人排队,守城兵本来因为烦躁还在大声的呵斥一个回来晚的农夫,等他一抬眼,看见萧融这一行,他顿时神色一凛,然后把那个农夫扒拉到一边去,还指挥着旁边的同僚把城栅搬开。
不仅如此,守城兵虽然没有显示出对萧融的点头哈腰,但他显示出了对萧融的服从和惧怕,萧融一愣,却没从脸上表露出来,而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一脸理所当然且目中无人的进了城。
果不其然,守城兵根本没拦他,也没问他要路引和文书,连他身后的这些将士都没有。
莫名其妙就这么进城了,萧融感觉很怪异,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这是因为什么,至于进了城之后,就跟在别的城池差不多,一看见这么多马匹行在路上,老百姓很快就四散而走,都不会多看骑马的人一眼。
想不通,萧融暂时就不想了,如今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正经的,明日一早他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随意的找了一家客栈,刚进去,伙计还没过来招呼他,掌柜从柜台里面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就迅速把算盘扔了,紧跟着一脸谄媚的跑出来,公子长、公子短,不用萧融说什么,掌柜已经自觉的吩咐伙计,好酒好菜全部上,然后他还邀功一样的告诉萧融,本店最好的房间就是给他这种大家公子留着的。
萧融:“……”
其实按他原本的意思,吃点清粥小菜就得了,至于房间,普通的单人间凑合凑合也行。
但看着掌柜这谄媚到有点扭曲的面孔,萧融突然就懂了,他温柔的笑了笑:“那就多谢店家,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我不喜有人打扰,店家可明白我的意思?”
掌柜笑得脸上褶子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懂,懂!”
说完,他立刻吩咐另一个伙计,今日闭店,不再接客了!
张别知呆愣的看着这一幕,他也经常住客栈,可没有萧融这种待遇,为什么,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这掌柜要做的可不止不接客,他甚至想要把已经住店的客人都赶出去,是萧融赶紧拦下他,说那些人既然已经住进来,就不用管他们了,晾他们也不敢来招惹自己。
掌柜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一叠声的夸他仁慈。
等进了那所谓的最好房间,萧融脸上挂着的笑才渐渐隐去。
阿树把包袱放到一旁,然后小声叫他:“郎主?”萧融抬起头。
阿树是真的有点怕了:“郎主,这家该不会是黑店吧?”
萧融:“……”
他哭笑不得道:“自然不是,不过也要多谢这家店的掌柜,要不是他,我还发现不了一件事。”
阿树纳闷的问:“什么事?”
萧融却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当初落脚在新安的时候,他精神状态不太好、钱包状态也不太好,虽说换了一点银饼做赶路的盘缠,但光是雇车和吃饭,就已经花去他大半积蓄了,其他的只能一切从简,比如衣服,他只有两身,一身是麻掺丝,丝的含量大概只有十分之一,这是他见客时候的穿着,另一身则是纯麻衣,怎么穿都不心疼那种。
好在士人也不全是有钱人,所以他的打扮不会引起大家的好奇,最多就是感慨一句,长这么漂亮居然也能这么穷。……
而如今的他就不一样了,他如今可是鸟枪换炮了,所有衣服都是丝绸制作,有的布料甚至带着江南绣娘的作品,这种衣服一身便价值百金。
高洵之这个人,大约是有一点娃娘的倾向,总是喜欢给人做造型、看别人按他的心思换衣服,所以屈云灭的衣物都是他准备的,后来萧融来了,他把萧融的衣柜也安排上了。
虽然萧融是艺术生,但他还真不怎么关心衣服的价格,因此他也不知道高洵之给他塞的这些都是什么布料,只不过稍微摸一摸,他就意识到这应该不便宜。
除了衣服,还有配饰,他头上的玉簪和身上的压衣佩也是镇北军的战利品之一,之前都不知道是哪个王公贵族的东西,反正镇北军如今没有王后和王妃,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没几个人能佩戴这种东西,好不容易有个天仙一般的人物,自然都紧着给他送来。
再加上他身后还有那么多护卫,他们每个人骑的都是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最最重要的,也是起关键性作用的一点——萧融这得天独厚的美貌。
之前人们一看见他,就猜他是不是某个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公子,但那时候人们会疑惑,因为他坐驴车,精神状态看着也不大对劲,但这俩如今都消失了,因此就没人再怀疑了。
更何况这里可是淮阴城,离金陵最近的地方,虽然如今的世家一提起来就是XX地的XX氏,但真正有影响力的世家人物全部都集中在金陵这里,毕竟世家之所以能成为世家,就是因为他们家里代代都入朝为官。
这样就可以理解守城兵和掌柜大开方便之路的做法了,他们觉得萧融铁定是某个高等世家的子孙,而且还有官职在身,所以他们不敢得罪他。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连路人都觉得他是世家的一员,那真正的世家是不是也会因为他这张脸,就给他几分优待呢?
萧融思考完毕,见阿树还站在这,他不禁催他,“快出去看看有没有卖橘子的。”
阿树也把这事忘了,闻言他赶紧就往外跑,萧融却在他即将出门前又补了一句:“回来的时候看看张别知在做什么。”
阿树:“……哦。”
说起张别知来,阿树还感到有些尴尬。
因为之前张别知说萧融的坏话,阿树可是转头看见萧融,就把那些坏话都复述给他听了,然而那时候萧融忙,抽不出时间来处理这件事,等后来有时间了,他又懒得跟张别知计较。
虽然萧融不知道史上张别知有多蠢,可是他都能当着自己仆从的面说自己坏话了,可见这人已经笨的过了头,在萧融看来,他和张别知几乎就是两个物种,那他为什么要生另一种生物的气呢,就比如臭鼬当着你的面放了个屁,你总不能真的跟臭鼬计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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