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用个比较婉转的词,但这里就他们俩,而且做都做了,难道还怕说么。
听他这么直白地把那件事说出来,屈云灭笔直地站着,然后嗯了一声。
但在萧融开口之前,他又说了一句:“可要是不喝酒,你也不会同我亲热。”
萧融一愣,他看向屈云灭的眼睛,但后者把目光转到了一边的窗子上。
窗外人来人往,叫卖和说笑不绝于耳,但热闹是别人的,百姓尚有安心生活的那一日,他们两个却只能见缝插针的享受人生,萧融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享受过,虽然他住在最好的地方、用着最好的器具,可他也操着最多的心、担着最多的惊。
屈云灭比他还惨,十年来没放松过一刻,被迫一夜长大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怀念过童年的时光,玩是什么?他不知道,他的人生就是变强、打仗、变强、打仗。
要么他打死别人,要么别人打死他。
他的奢念和贪婪都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因为这人仅此一个,且毫无代替的可能,所以他的底线也是跟着这个人忽高忽低,萧融对他好一些,他就奢望更多,萧融对他差一些,那他就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人还在他眼前就行了。
但萧融其实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看到屈云灭变得如此卑微。
心里感到憋闷,也感到恨铁不成钢,萧融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这么一股失望的狠劲:“屈云灭,你就不能硬气一点吗?”
屈云灭听到他的声音,就把头转了回来,萧融的话语钻进他的脑子里,但他一时半会儿分析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愣地看着萧融,后者被他看得脸热,语气也越发恼羞成怒:“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所以我才生气。你觉得我会喜欢打木桩么?我不喜欢,但你认为这个对我有用,所以你就把我带到军营里去,你对我好、你尊重我、你关心我,这些你全都做到了。可是你知道我根本不想看到你这样么?这会让我感觉你在为我牺牲,可我又没有想要剥削你、折辱你,这不是我的本意!”
屈云灭的神情渐渐变化,他沉默下来,突然问萧融:“所以,你还是不想欠我吗?”
萧融:“……”
这回他是真炸了:“到了今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么?再说欠不欠的,那就是掩耳盗铃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事事以我为准,你想顾及我的意愿,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心情也是我的意愿之一,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想让你对你自己好一点。”对自己好。
屈云灭觉得怪,因为他从未对自己差过,他想杀谁就杀谁,谁欺辱过他,他都一笔一笔记着,早晚都要还回去。
一辈子都在过苦日子的人,是意识不到他到底缺了什么的,萧融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其实这也是安全感缺失的一种表现,他怕萧融离开,所以绝不踏过雷池一步。
就算那个晚上,他也是真喝醉了,后来慢慢清醒,发现萧融对他态度有些奇怪,他便听之任之,可他从没想过要引诱萧融做点什么,他只是冲动之下把萧融抱在了自己怀里,后面便是萧融主动的了。
他今年二十四岁,是最为血气方刚的时候,说句不太好听的,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要是从来都没开过荤的话,看见一头眉清目秀的羊走过去可能都会有点反应。他尝过甜头了,但除了第二天想要故技重施之外,他就没再做过别的,后面的那么多天还是一如往常,即使是萧融都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样。
不是他如此君子,而是他实在太能忍了。
能忍疼,也能忍自身的欲望。
他以为那一夜就是昙花一现,如果想再来一遍,或许得再等一年,甚至更久。这么离谱的事任何人都接受不了,但他接受了,甚至觉得挺好的,反正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一年就一年。
直到现在,在萧融的提醒之下,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以为萧融对自己的喜欢,就那么一点点,小指甲缝这样的一点点,所以在酒的作用下、心照不宣的前提之下,他愿意和自己春风一度,但现在萧融亲口、咳,反正在屈云灭耳朵里是这样的,亲口告诉他,萧融对他的喜欢不仅只有那么一点,而是一只手能捧起来的这么多。
屈云灭望着萧融,眼睛眨了眨,这回他是真明白了。
气氛变得安静,他直勾勾地看着萧融,把萧融看得心脏怦怦跳,他的眼神告诉萧融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事,萧融有点紧张,所以他飞快地低下了头,但他还站在这,所以这不是拒绝,而是默许。
然而下一秒,屈云灭突然走了。
萧融:“…………”踏马的。
这回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管了,萧融憋气地抬头,他看向屈云灭离开的方向,谁知原来屈云灭没出去,他就是走过去,把那两扇木窗子都关上了。
咔哒,是木窗卡上的声音,紧跟着,他的眼前一花,屈云灭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不是公主抱,而是托着他屁股、像是抱小孩的那种抱法。
屈云灭是真的很喜欢抱着他,萧融把头抵在他肩窝上,抿着唇,没再出声。
第138章 败者
华灯初上,百宝街的热闹不减反增,连那些蓄着大胡子、穿着羊皮袄的异族商人都出来玩乐了,白天要谈生意,晚上就随心所欲,为了招待这些喜好粗俗的客人,有好些店家都雇佣了年轻女子。
正常小店的伙计肯定都是男人,用女人是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屈云灭明令禁止了行院一类的买卖出现,但架不住有人偷偷干,好在城中日夜都有人巡逻,这种偷着来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大店,当初他们能得到这好机会,便是萧融逼着他们过来的,后来意识到萧融这是送了他们多好的一个买卖,他们就一改当初的态度,全都来巴结萧融。
违背官府,令上面的官员不快,他们自然是不敢的,但商人逐利的本性又不会消失,看着那些人大把大把地赚钱,他们也眼热,于是就开始各种打擦边球。
聘用女伙计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按日给钱的酒娘、曲娘、舞娘,以及最受文人们欢迎的——士女。
士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要长得好看,要认字,还得有一技之长,以前倒是也有这种才女,不过她们一露面,稍微出名一点,就会被大户人家买回去藏起来,百宝街上的士女却是可看不可买,因为一旦涉险了人丁买卖,巡逻的官兵就会上来询问情况。
乱世开始之前,贵族们是有家奴的,乱世开始以后,许多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几乎年年都会颁布新律法,礼崩乐坏之下,就导致每个城池的规矩都不一样,有的允许家奴存在,有的只允许雇佣家仆。
陈留曾经是可以买卖家奴的,萧融目前还没明确过能不能买卖,因为这条法例要推行下去,干涉的人员太多,他还是谨慎地用了试点推行,第一个试点就是百宝街,这条街上不准进行人丁买卖,无论伙计还是酒娘,一律用雇佣制,银钱可以每个月一结,也可以一年一结,而每份雇佣的合约都不准超过五年。
此时这条法令对多数店铺影响都不大,因为开得起店的人,家里肯定都有早就买来的仆役,倒是这些士女,只能从外面找。
萧融此举是为了避免这些苦命人被当成货物一样卖来卖去,但也架不住有些人就是铁了心的想跟着客人走,他总不能下令禁止赎身吧。
阴阳法则到了哪里都适用,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背着光的那一面就越肮脏凶险,而此刻,他站在拱桥上,望着眼前的长街灯海,他不得不承认,正是在这些女子出现以后,陈留才越发有了繁华不夜城的感觉。
看来某些事情不是他干涉了就一定能得到结果,毕竟事物的发展阶段自有其规律,不管萧融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
萧融的眼睛微微转动着,他站的这个拱桥刚修建起来没多久,上面的石头还有打磨的痕迹,拱桥栏杆上还有一坨坨的雪摆在上面,风吹动萧融的披风,披风边缘就沾上了一点雪色。
披风上带着萧融的体温,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一会儿雪化了,萧融的披风也该湿了。
上一篇:[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
下一篇:老男人穿书后在恋综爆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