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王看得出补丁后的天坑吗?
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毕竟以他的智商要是看得出来,也不至于在制盐业上被彭城的盐商压着打,都不需要刘瑞继续出手就垮了一半。
“这人呐!大喜大悲之下可是受不了的。”刘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阴冷,惹得卜式下意识地哆嗦了下:“吴王叔祖都这么大年纪,从高祖时活到现在,也算是够本了。就让他……早点卸下藩王的担子,赶紧去陪孤的大父。”
“想必九泉之下,他还有很多话要与朕的大父细说。”
“家上思虑周全,卜式……静待吩咐。”
“你在洛阳也有点家底,孤也会让关中的商人,密探协助你向吴王发出关中要折杂税为铜钱的……未来消息。”刘瑞记得张汤的发小田甲也是富商,并且跟已经作古的田蚡扯得上关系。
也不知他借张汤找上田甲时会不会把对方吓死:“正巧蜀商从南边的小国里收购了一批铜矿,孤便将其交予你,等田税改革的消息传到吴国后你便将其卖到吴国,借以收购吴国的粮食。”
说到这儿,刘瑞还心情很好的打趣道:“有吴王代劳,也省得少府耗时耗力地将这批铜矿铸铜钱。”
反正等吴王反应过来时,吴国的粮食已经被关中委托的商人们收得差不多了,而关中的黔首多半还是原样上交各种杂税,等出头鸟先身体力行地证明出新制度的优缺点后再做定夺。
想必那时用粮买铜,举全国之力铸钱的吴王脸色会非常好看。
即便那时吴国不乱,关中也能低价收购吴国的铜钱,白嫖吴国的人力物力。
一箭双雕,结局只有小赢和大赢,堪称完美。
卜式搞清楚刘瑞的扰乱思路后十分怀疑刘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但是想到能当皇帝的没一个是简单人物,他便释然了,于是向刘瑞请到:“那小人便去准备一二,等候少府的官吏上门。”
“嗯!”刘瑞点了点头,亲自将卜式送出门后冲着李三吩咐道:“跟宦官令打声招呼,就说我明天要去拜见父皇,请父皇邀来少府内史商议大事。”
“诺。”李三记下后同刘瑞一起拜见昌平长公主,结果被昌平长公主留下用饭。
“咱们姑侄间哪里需要谢来谢去的,只要你还想着姑母,不嫌姑母是个没用的孀妇。”自打女儿被封为翁主后,昌平长公主便放下重担,整个人也鲜艳夺目起来。
“多日不见,姑母不仅风华绝代,甚至还越活越年轻了。”刘瑞打量着昌平长公主的气色,揶揄道。
昌平长公主虽然不及馆陶长公主受宠,但也是皇帝的妹妹,又是个没有威胁,反而能在舆论上制衡周亚夫的妹妹,所以刘启对昌平长公主还算照顾。而昌平长公主如今不过二十八九,搁在后世还不到轻熟女的年纪,又是个有钱有地有人脉的西汉长公主,是以在刘瑞来时看见不少容色端庄的少年伶人出入后室,同昌平长公主的关系可见一般。
“你这泼皮,竟也开始编排你的姑母。该打,该打。”昌平长公主跟刘瑞组成利益同盟后也没那么架子,瞪了眼调侃她的侄子后让人上菜。
第110章
既然是要招待太子,昌平长公主自然得拿出些好东西。然而刘瑞对虎肝豹髓敬而远之,又不喜鳖汤熊掌,所以昌平长公主家的厨子发挥了一通也只搞了个鱼火锅并酱油烧鸡,然后切块羊大腿在屋外慢慢地烤着,散发出让人咂舌的香味。
“来,你也是半大小子了,应当跟姑母喝上一杯。”昌平长公主拱手请道:“姑母这里没什么好的,但也不能让瑞儿觉得姑母小气,拿不出好东西。”
“姑母这话可是伤到侄儿了。”刘瑞顺势调侃道:“刚才还说咱们姑侄间没必要斤斤计较咧!现在只是喝了口酒,竟要计较起恩情不恩情的?”
昌平长公主愣了下,随即摆了摆手,笑道:“怨我,怨我。高兴坏了竟说出些没头没脑的话。”
说罢便安排伶人歌舞助兴。
昌平长公主属于政坛的边缘人物,所以家里的伶人质量远不及馆陶长公主,歌舞更是远不及宫里的水准。好在昌平长公主的客人甚少,故歌舞差些也不碍事,只要能把氛围炒热,她便能将精心培养的人给推出去。
“殿下,请。”
正当刘瑞碾碎鱼肉,混着粥饭小口享用时,一道女声轻柔入耳,随即便有保养得当的玉手提起水壶,倒出混有花香的蜜水,声音更是甜得让人心头一酥,未见其貌就知此人一定容色不俗。
刘瑞抬眼,只见一乌发少女跪在一旁,身形尚小但却在曲裾的勾勒下有了窈窕的风姿,五官虽幼但也看出美女的影子。
瞧着刘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乌发少女俏脸一红,娇羞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为刘瑞切肉捞菜。
昌平长公主观察着刘瑞的表情,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小美人是进了刘瑞的眼,于是笑道:“瑞儿的眼睛怎么黏在姑母的伶人身上?若是看上姑母家的小美人大可告诉姑母,也好让姑母成人之美。”
昌平长公主的语气是揶揄的,但是刘瑞却抬手扶额道:“姑母,孤才十几岁,还不到与女子厮混的年纪。”
“咳!这有什么的。你阿父十三岁成婚,十六七岁就有你大兄。你大父成婚的更早,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昌平长公主不以为然道:“姑母瞧着你也到了相看的年纪。只是这北宫的家人子也轮不到姑母做主,但是想着英雄难过美人关,提前送个知根知底的漂亮女子给你,也省得日后有狐媚子乱国。”
彼时虽有“算人”,即农历八月去民间挑选良家女为嫔妃的机制,但是西汉直至汉武帝中期才有宫女一千,这还包括被少府买来的贫困女子,贵族战俘,以及罪臣之后。而西汉的良家子里不包括医巫百工与商贾之女,里头的水分跟举荐入官的官吏有得一拼,所以皇帝想找美女要么是靠臣子献媚,要么是求公主帮忙。
臣子献媚的名声终究是不大好听,相较之下,公主送美女的途径便要隐晦的多,也算是馆陶长公主开了个不好的头,导致昌平长公主也有样学样。
“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也可把人留在这儿,待你成婚后再受恩入宫。“昌平长公主见刘瑞的抗拒态度比较强烈,还以为是薄皇后已经为其定下太子妃,于是露出“我懂”的表情:“只是人若跟了你,你可要记得给人个名分。”
送人归送人,但是昌平长公主也不会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或是让刘瑞白嫖:“如若不然,我便给她笔钱财让其自谋生路,也不枉她伺候你一场。”
汉初还留有战国末年的风气,虽不至于像十六世纪的法国那样人人以当国王的情妇为荣,但是从皇室到民间都对女子的贞洁看得不重,不仅允许无子的嫔妃回家改嫁,甚至还有年老的彻侯宗室将年轻的妻妾嫁于下属,也算是成人之美。
被昌平长公主推上来的小美女也不指望刘瑞能给个名分,但只要与刘瑞有了亲密接触,她便能恢复良籍,拿着赏赐回家当个小地主,这不比在宫里与人争宠,一不留神就全家死光要来的舒坦。
这么想着,小美女看刘瑞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坨肥肉,而刘瑞对其压根没有旖旎心思,但又不能当面驳了昌平长公主的面子,导致后者迁怒左右,于是只能含含糊糊道:“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且不谈刘瑞过不去心里的坎,就说以他的年纪乱搞也不怕折损寿数,弄得孩子尽数早夭。
昌平长公主见刘瑞坚持,还以为是年轻人脸薄,怕被宫里的薄姬训斥,所以也没多劝几句,转而让侍奉刘瑞的美女抚琴助兴。
不得不说,在挑美女上,刘氏公主的眼光都很不错。
刘瑞瞧着对方弹琴的妩媚身姿,忍不住好奇道:“姑母是从何处找来这么个丽人,看着不像是家僮之女。”
“哎!说来也是造孽。”昌平长公主叹息道:“她本是民间医匠的女儿,然而幼年遇上了天灾人祸,于是被卖到我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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