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温的手放到门锁上的一瞬间,他却突然电光火石想起了从前的一件事。那是多年前他住在这里的某一天深夜,他在半夜睡醒听见屋子里有声响便起床查看。
那是他得知自己母亲弟弟去世的前一段时间,他还没有被关进阁楼,阁楼只是一个空房子。他循声走上去,便看见其中一块地板被掀开,韩知喝的醉醺醺跪在地上看着里面的什么东西,发了疯一样的喃喃道: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不想啊,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明知道我也不想的!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还要来梦里折磨我!”
韩知长期睡不好,总是被梦魇惊醒这事林温是知道的。他当时虽然和韩知的关系愈加不好,但还并不知道韩知做过的恶心事,终归还有多年的情分在。他便以为韩知又是喝醉了酒闹腾,没多想下楼煮了一锅醒酒汤端上去。
他端上去的时候韩知情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打开的地板被重新放了回去,严丝合缝就像只是林温的幻觉。林温也没多想,因为韩知看见他后突然快步的上来抱住了他,用力的他都无法呼吸。
韩知带着酒意死死勒着他,在他耳边低语:“我只有你了,小温,我只剩下你了。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永远......”
林温那时还不懂韩知语气里的病态和偏执意味着什么,他尽力地安抚着韩知,无声地承受着韩知带给他的痛苦。然后一直忍到母亲和弟弟的死讯传来,他彻底的被痛苦淹没,才看清了韩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现在,这一段夹杂着伤痛的回忆涌来,林温完全没有时间自苦。他突然想到如果录像卷真的存在而且没被摧毁,那它最有可能被重新藏在哪里了!
林温当机立断,在一楼大门口的人开门之前,推门出去直奔三楼的阁顶,进入了阁楼房间里,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当年那晚的事没过多久,白苒就找上门来见了他,随即他便和韩知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提出要离开,韩知怕他逃跑便把他关进了阁楼房间里。时间很仓促,阁楼房间几乎什么都没改动,那现在,那块地砖下的空间就极有可能还存在。
待在哪个房间里都是等外面的人来接应,若是能在这里找到录像卷,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林温趴在地上敲着板砖,很快便找到有空声回响的地板。单手有些难以撬动,所幸阁楼的窗帘拉开着,月光能照出个大概,不需要拿着手机照亮。林温把手机放在一旁,双手把地板挪开,便看见了底下的空间。
藏东西的人大概没想过有人会来搜查这里,没有用保险柜只用了普通带锁的木箱。锁上有锈,看来很多年没有换过。
林温在英国住廉价学生公寓时没少遇到过撬门的小偷,次数多了,他和舍友都从土著手里学会了如何开锁如何改装避免小偷上门。这一把老式的铁锁他随手找了几样工具,轻易便撬开了。
他打开木箱,正中间便放着一台老款的录像机,拿塑料袋简单包裹着。林温拆掉缠绕的塑料袋取出来,发现电池还有电可以开机。他打开存储位置,点开唯一一条存储录像。
画面第一幕便是一对男女在发生争吵。
林温通过不太清晰的画面仔细辨认了一番,便看出那一男一女便是韩天明和傅慧。
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找对了东西,立马拿起手机准备通知外面的人接应。
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类似于人的脚步声。
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机,紧接着他的猜想得到印证,带着阴冷的人声从他身后凉飕飕地传来。
“林温,你在做什么呢?”
林温猝然回头。
手电筒划过的光线里,韩知正一脸阴沉地站在他身后。
可是怎么可能,他明明一进来就锁了门!
除非......
林温的视线略过房间的衣柜,一股冷意从他心底直传上来。
除非韩知从一开始就躲在阁楼的衣柜里!
他中计了。
...........................................
第94章 他能自己走出去
不远处的车辆里,白苒看着骤然陷入黑暗的别墅楼,低头轻笑了一声。
前车的司机回过头,有些担忧的问她:“小姐,你真的决定好这样做了吗?林温现在身后站着傅深,万一得罪狠了......”
“怕什么?”
白苒冷嗤了一声。
“等他们今夜结束,我早就远在国外,傅深的手伸的再长,还能追过去要了我的命不成。更何况我也没有做什么,我按照约定帮林温把韩知支开,给了他保险箱的密码,还告诉了他录像卷的位置。该做到的我都已经做到了,我可没有违背承诺。只是......谁让他学韩知什么不好?学着拿陈年旧事来要挟我。”
她讨厌威胁。
讨厌命运不受控的牵制在他人手中。
车祸的事让她的把柄攥在韩知手里这么多年,她早就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被胁制的生活。只不过她年少懵懂之时确实对韩知动过真心,想着从小的情谊,总觉得韩知不会弃她于不顾。
可如今证据被转移到了林温手里,韩知不想着怎么把证据毁掉,反而一股脑的自暴自弃躲在家里不见人,让她竟然还要过这种忍气吞声讨好林温的日子。
她怎么能甘心!
她从小众星捧月的长大,一路走过来没受过半点委屈,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看着威胁自己的人好过。
“林温算什么东西?从前哭着喊着求我帮他见一面韩知,如今还想抓着我不放,把我送进监牢里,我怎么可能放过他。”白苒扬唇讽笑,“韩知这个脑袋进水了的蠢货,明明可以找人绑了林温和我一起逃跑出国,偏偏要自己留下来动手。他以为林温还和从前一样,爱他爱的无法自拔,能心甘情愿的和他一起走?”
司机听着,有些困惑的抬起头:“那您刚刚,怎么不拦着韩少爷?还帮着他的替身打掩护,迷惑接应林温的人?小姐,你从前那么喜欢他,这次......”
“喜欢他有什么用!”
白苒看着别墅投下来的阴影,有些愤恨的咬住了牙:“在他眼里我还不如林温那个处处想要整死他的人。一个自我感动的蠢男人而已,难道我还要为了他赔上自己?”
白苒看了一眼时间,问司机:“我爸妈都顺利转出国了吗?”
“夫人已经到比利时了,先生也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司机看了一眼手机里的讯息,回答道:“不过先生很担心您,傅深和林温一直派人密切盯着我们,他很担心您能不能脱身,不放心您一个人留下来殿后。”
白苒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看向没有声响传来的别墅,朝司机点了点头:“告诉我爸不用担心,今晚没有谁还会有精力注意到我们。”
“韩知手里的那针麻醉剂足够林温受的,他最后的价值就是为我拖住其他人。”白苒朝车窗外探出脑袋,动作娇憨,脸上的笑却狠毒至极。“等一会儿你就打电话报警,说韩知涉嫌非法囚禁。另外,再以我的名义发一条消息给傅深,告诉他林温被韩知困在这里无法脱身,让他尽快赶来。这样......所有人的注意都会被吸引到这里来,就不会再有人刻意留意我们去了哪里。”
烟雾升腾,白苒冷着面容掐灭烟丝。
“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被我诓进了局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大洋彼岸重新开始了。”
司机还有些迟疑:“小姐,那这样韩知少爷,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白苒边听着这话,边缓缓地升起车窗。
褐色的玻璃映着她还带有些许柔软的眼神。
她很小的时候便被父亲领着认识了韩知,那时候她们一家刚搬来沪上没多久,她在这里连一个说的上话的玩伴也没有。
只有韩知愿意耐着性子陪着她,愿意站在融不进圈子的她身旁,愿意处处领着她给她撑腰。
那时傅慧活着,和韩天明夫妻恩爱,韩知聪慧彬彬有礼。让她觉得嫁给这样一个人,嫁进这样一个家庭,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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