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韩总”,是傅深明晃晃摆出来的露骨讥诮。
韩知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不仅为傅深的态度,也为傅深话里显露出来和林温的亲昵。
但他从始至终都并不相信,傅深对林温会是真心。
他把那张填好了三百万数额的支票往前一推,又一次重复了进门时的话:“这里是三百万,你放过林温吧。”
“放过?这话由你来说,不觉得讽刺吗?”傅深看了一眼那支票,取下眼镜揉了揉眉骨。“区区三百万,你也拿得出手。你从前瞒着林温在外面养别人的时候,给那小男孩买辆车都不止这个数吧。”
韩知没想到傅深连这种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脸白了一阵,才道:“你可以开个价,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林温。”
傅深觉得荒谬可笑:“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过是想要利用他来对付我......和韩家,他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赚钱牟利的工具,从一开始你接近他,把他送到英国,再把他的消息传回给我,这一切都是别有目的。”韩知捏紧了拳。“你对他又不是真心,不如把他还给我。我知道你想对付我爸,只要你放过他,我可以和你签合同,以后只要是经过我手的韩氏项目,我都会分一半利给你,这笔数目的价值足够可观了。”
傅深挑着唇:“真心......呵。你拿一个你完全没有的东西来质问我,不觉得可笑吗。我对林温的真心用不着露给你看,而且谁告诉你,林温是用来对付你的?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客气的奚落让韩知的手攥的更紧,他咬着牙,目光死死地盯着傅深。
“可林温是我的人,他从一开始便属于我,我们从校园时期便相恋,不是两三年时间就可以消磨掉的感情。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之间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你说你喜欢他?那你怎么不把七年前车祸的司机作为人证交给他,反而攥在自己手里牵制他。是,我是曾经对不起他,但你又何尝不是虚情假意的利用他。又何必装出一副正义的嘴脸,来指摘我。”
韩知切切地磨着牙,阴沉的眼神像一条缓缓靠近的毒蛇,吐着令人恶心的浓稠粘液。
“傅深,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要一个我睡过的。你不就是要韩家的钱吗?我给你,你把林温还给我。”
傅深手里的烟盒“嗒”地放在桌上,目光完全冷了下来。
有一瞬间他心想,当初傅慧离开之后,他就应该不择手段把韩知弄下去给她陪葬,而不是留着这个畜牲好好的活了十几年,既害了林温,如今还能再恶心上他一遭。
傅深被韩知恶心的影响到了情绪,但多年的博弈经验让他面色未变,两指一并,夹起了面前那张轻薄的支票。
“韩知,你大概弄错了一件事。”
仅剩的几根火柴最终点燃了香烟,烟雾缭绕,勾着傅深的指尖,又被傅深转头摁在支票上,烫出黑褐的烟洞。
火星连片,很快将那一张支票从中间燃烧,灼成飞向空中的黑色残渣。
傅深就在飘扬起来的火花中抬头,冷笑道:
“我比你的全副身家,加上买你命的份额,都有钱的多。你的那点所谓可以拿来和我交换的利益,不过连我一身行头都买不起。你也许没想过,送林温出国培养到现在,他不过用了不到一百万,连你给姘头买的包钱都不到。”
“拿一百万买断他对你的感情,是我今生做过最划算的一笔投资。”
“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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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等我回来
韩知脸色黑沉的走出公司大厦,烦躁地推开助理递过来的伞,回头看一眼傅深工作的楼层,咬着牙对身边人吩咐:“合同送回公司了吗?叫项目部把这个工程盯好了,我这个月就要看见项目开始动工!”
“这个月?小韩总......这恐怕......”陪行的公司项目负责人一脸为难。“董事会本来就对这个项目的提案颇有微词,项目的拨款资金还没完全到位,这施工进程......没办法那么快啊少东家。”
“拨款资金没到位你就去总部要!现在一个项目资金的事我都做不了主了是吧!”韩知刚被傅深贴脸开大嘲讽了一番穷,现在提到钱就敏感的不行,恶狠狠的对着汽车轱辘踹了一脚,对着陪行的人发泄怒火道:“我不管你怎么赶进度,总之我这个月一定要看见项目开始动工,下个月我就要办地基剪彩,你听明白了吗?!”
几个陪行的项目主管互相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不满和为难,但也只能回答道:“明白了,小韩总,我们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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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韩知弄走后的傅深脸色也不多好看。
最后一根香烟被他按灭在烟灰缸里,玻璃反射的光线让他的侧脸看上去冷峻。他沉思了一会儿,拨通了许久未曾露面的陈旗的电话:
“你人还在瑞典吗?”
陈旗那边风声很大,声音呼呼啦啦传进来:“我到机场了!马上就要登机!我不是给你发邮件了吗,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今天回国,傅深你是不是又把我的消息当垃圾邮件处理了,你简直......”
“取消机票吧,先别回来。”傅深声音沉冷,“韩知的人已经查到那个出租车司机了,我们得把人带回来。这个人证若是被他们拿走,后面的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棘手。”
“什么?!”陈旗听到正事,连忙找了个安静不刮风的场所,震惊道:“他们怎么找到的?这个人都被我们转移了三四次位置了,他们竟然还有渠道找到?不过你想把他带回国......这事恐怕不简单。那老头现在风声鹤唳,前两天我去看他一次都把他吓得够呛。你现在要把他带回国内,那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要把他送回去吃断头饭,他不可能愿意跟我们走的。”
“是我掉以轻心了,想着等到快要收网的时候再把人带回来,避免掉前期的麻烦。没想到让他们钻到了空子,最终还是把人找到了。不过提早一些也不影响大局,只要人在我们手上。”
傅深插着熄灭的烟丝,半滑落的镜框被他抵回眉骨。半晌,他轻嗤了一声:“走不走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说了算。若是没有我们的人护着,他早就在国外被人打成筛子了,还有命苟活着。我下午会亲自飞一趟,你在瑞典准备好东西等我,他该回来认罪了。”
陈旗在那边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烟丝被傅深掐满了一张纸,尼古丁呛鼻的味道混了满手,他才有些怔然的把残渣倒入垃圾桶,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温的电话。
林温很忙,他知道。日程表上连轴转的会议安排他还记得,但提示音只响了三四下,电话就立马被人接通。林温的声音带着某种安定的魔力清晰传来:
“先生,怎么了?”
傅深一时间竟答不上话。
他思绪复杂,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和林温述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林温疑惑的声音中渐渐回神。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刚才你和韩知在楼下谈了些什么,他有提出别的过分要求吗?”
“没有啊,就只是签合同。”林温有些奇怪傅深的询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先生。”
傅深说不出为什么,竟然无端的感觉自己舒了口气。
“没事。”他说,“我可能要临时出差几天,你记得好好吃饭,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哦,好......先生你也是。”
挂断电话前,傅深突然又喊道:“林温。”
林温很快回答:“我在呢,先生。”
“你......等我回来,我有话想和你说。”傅深隔着手机又重复了一遍,摸着口袋里的戒指盒,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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