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呵, 瞧这架势, 我看还是别醒了,醒了瞧见这狐狸精魅惑少爷的劲儿,八成得被气进ICU!”
“又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我在花园里弄花,那狐狸精又搞幺蛾子了?不听说他还挺情深的,每天都去医院看望老爷?”
“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狐狸精在医院做的像模像样,一回家——别说一回家,就是从医院出来,都是坐地少爷的车出来的!有次我正好路过花圃,见他从车上下来,你们可没瞧见他那副勾人样,啧啧啧!”
“你说到点上了,他是去医院,但他更去少爷的房间啊,少爷一回家这狐狸精就巴巴迎上去,哎呦,那叫一个殷勤,我看这是把自己当家里女主人了!”
“哎呀,少爷也是,当真也被这个狐狸精给蒙蔽了,那个慈善晚宴,那个什么什么拍卖会,少爷的伴儿以前哪个不是世家小姐,最近的两次宴会都带的这个狐狸精!”
“可不,你们看那狐狸精画笔画包都翻了新,白了不少,脸上也长肉了,被少爷养的那叫一个好,哪儿还有以前那个穷苦倒霉样......”
“你们知道为啥这几天别墅里到处都铺上地毯了不?听说就是少爷怕他身子弱,容易受寒!”
“唉,怎么少爷就看上他了。”
“......”
阮秋朝那边瞄了一眼,那几个佣人还在大嚼舌根,说的好不热闹。
若是搁在以往,阮秋一万个不愿意听这些长舌妇嚼舌根一个字的,可今天看着她们把他和少爷的事儿描述地这么绘声绘色,他听得感觉无比悦耳起来,不自觉听出了神,尤其是讲到地毯那段,他之前还以为是少爷自己喜欢,没想到是为了自己......
他越听越入迷,耳根也有些发红,因为站得太久,抬脚时一个趔趄,鞋底板落地发出清脆地“啪嗒”一声,那些佣人惊惧地回头,正和他面对面。
阮秋愣了愣,心里一“咯噔”,以为要被这些人当面嘲讽了,刚准备像以前一样低下头转身走开,这群佣人却是反应更快,比他快一步,头扎猛子似的低下去,慌慌忙忙的声音连成一片:
“阮秋先生......”
“阮小先生,我们不是有意说您的。”
之后就是仓促一片的道歉声,连连几个鞠躬,阮秋还在愣神,那群佣人已经作散,分开去该墩地的墩地,该浇花的浇花了。
阮秋浅浅勾唇,握了握背在肩膀的画包带,大步离开。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让这群人不敢再明目张胆欺负他的!
笑意一直持续到学校,他走进画室,这里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他忽略身边看向他时探究的目光,径直向教室最后靠左处走去,却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
是周坤,他听到教室静下来的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头也没抬,翘着二郎腿在画布上肆意地画。
阮秋抿抿唇:“这是我的位置。”
“噢?你的位置,谁说这是你的位置了?画室你家开的?a市美院你家投资的?站着茅坑不拉屎。”
周坤边嗤着,边把画笔最后一笔收尾,抬起眼终于肯给阮秋一个睁眼,声音却卡在一半:
“想上学就上不上——”
周坤嘴巴微张着,看向阮秋,不说话了。
才几天不见?一星期?两星期?好像自从上次在画展之后就没遇到过,这,这个烦人家伙......怎么突然换了个样儿......
阮秋没有再穿在学校一直穿的那件土丑土丑的长卫衣,羽绒服放在教室放置栏上,此时上半身是Balenciaga新出的休闲棕毛衣外套撞色浅米色内搭,下半身是同色系的直筒裤,看不出牌子,但版型和面料极好,在左窗外午后的暖阳下显得很温暖。
衣服的里面裹着面如冠玉的人儿,白了,头发也修的好好的,一双通透的猫眼是琥珀色的,任是现在没有表情也是动人。
原来那个瘦猴似的,整天垂头不敢看人把自己恨不得裹成木乃伊的阮秋哪儿去了?
周坤愣住了:“你......”
阮秋已经不耐烦了,他看向这个以前搅得他学校生活不得安生的施暴者,眼下心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大抵因为心里有了人偏爱,面对世界就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勇气。
“请让开,”阮秋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周坤,说:“这就是我的座位,我要在这里画画了。”
教室蓦地静下来。
周坤脸色很不好看,忍不住仔细探寻阮秋的眼神,可在里面再找不到从前的那份软弱胆怯,就这样不知不觉站了起来,让出来个座儿。
阮秋点点头说:“谢谢。”
周坤脸都绿了,拧眉对教室的人:“都他妈的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扣下来。”
阮秋得了个安静地儿,操起纸笔,把水粉纸夹在画架子上,本是要做期末画画课题作业的,草稿打着打着,又想起顾芒了。
画室的落地窗看夕阳是极美的,阮秋不自觉扭过头看去,只觉得鹅黄的落日像顾芒的眼睛,睡凤眼,也是这样半遮不遮,笑眯眯的眼里总是睁不开的模样,又觉得天边的云彩像顾芒的手,看起来白玉似的,实则又宽又大又有力气,摸到自己后脑勺上能把整个都罩住,酥酥麻麻的......
看天,看云,看落日,甚至闻着画室里带着颜料味道的空气,都是顾芒的样子。
他想他了。
笔下不自觉勾勒,便又是顾芒手肘支在枕边,和他调笑时不那么正经的模样。
其实他没告诉过顾芒,每天他去顾京病房写生画画时,画的都是他。
阮秋不喜欢拍照,拍照只把人定格在那一刻一秒,总是失了许多生气,像死了,他从不拿相机拍人拍物,喜欢什么就画什么,只把画笔当相机用,于是不可避免的就有了许多顾芒的画像。
对啊,顾芒的画像。
他想人了,还可以看这些呢。
阮秋欣喜起来,把手头的顾芒描摹完毕,拿起一本画集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上面全是顾芒的各种姿态,往上能沿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看地入了神发了痴,浑然不觉有人靠近,忽地手蓦地一空,画册被人抽走了。
周坤像得到了什么法宝把画册放在手里翻看,前几页都是寻常的鸟兽虫鱼,他嘟囔着:“看这么入神,也给我看看呗!”
阮秋站起来:“给我。”
周坤怎么可能轻易给他,他翻几页没发现什么好东西,不禁失望,却仍不肯轻易把画册还给他,嘴里不说好话:“就这么几页破画,还把你心疼坏了不成?让我看看怎么了?嘁,画的也没多好啊,”
他这样嫌弃地说阮秋的画,阮秋倒没怎么生气,周坤比他高很多,还小学生似的极为幼稚地举高,让阮秋跳都够不到,周坤不信邪似的往下翻,到最后不耐烦了,直接中间一掰,两张顾芒的半身照就跃然纸上。
像是刚从浴室出来的,身上还带着水珠,这张画与之前的那些花鸟鱼虫的画相较起来,精细度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根头发丝都带着潮气,逼真地要从纸里钻出来。
班里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阮秋心跳的极快,刷地一下,脸红透了,后脑勺连带着后背湿了一片。
“哟!”周坤来了劲儿,他怎么看这张画怎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嘲讽着哈哈笑,还让左右两边人看:“哟,咱们班的大画家想男人了?”
其实美院的同性恋很多,若是喜欢男人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周坤旁边一个大耳朵男挠挠头:“周少,怎么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周坤睁大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把画册放下,震惊地看向阮秋,正想说什么,手里的画册却被阮秋夺走,下一秒,周大少的脑袋被一拳用力打地一歪!
阮秋怀里抱着画册,眼里冒着火光,他从下往上扯着周坤的衣领,劈头盖脸又是一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26 17:37:29~2023-11-27 22:4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