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移到屏幕上,那上面似乎是一个关于学生的什么系统,里面有阮秋的名字。
刘主任问:“这个咋删?我还真没干过。”
阮秋恍然大悟:“你要把我开除。”
刘主任:......
“你别废话,”刘主任又挥挥手:“这个是那个处分系统,你快看看咋给你名字删咯。”
阮秋皱起眉头:“删了干嘛,我不是说了我......”
刘主任:“刚才顾老师来过了,说了一顿让我给你把处分消了。”
阮秋怔住了。
他像找不到自己声音了,好半天,愣愣道:“他......你说什么?”
刘主任仍头疼地搞着那个处分系统:“顾老师给你求情来着,你快看看这个到底怎么弄,我教书这么多年就会给人添加处分,这还第一次给人消了的......”
阮秋怔怔说:“噢。”
刘主任:......
他不再企望阮秋能帮他了,打了电话叫专门搞电脑的工作人员过来,阮秋出了主任室的门,进来时还算正常,出来时一副两眼发直的傻样儿,扫地阿姨有些担忧,心里嘀咕着难道是被记大过了?
阮秋神游着走到校门,才笑出来,一开始是微微浅笑,然后是憋不住地小声笑,再然后是在夕阳西下无人路过的街道大笑起来。
他笑地弯下腰,像那天顾芒蹲在球场第一排看他打篮球比赛似的,也蹲下|身,跟人家小女孩情窦初开似的脸上飘起两朵红霞。
阮秋就这样幸福地弯着眼睛断断续续地笑,直到把太阳笑落山了,才叫了车,直奔顾芒的家。
司机眼睛尖着呢,先看阮秋的校服是华师的,就夸他:“小伙子华师的?真有出息。”
阮秋摆摆手,没说什么,脸上却是乐着的,坐在副驾驶支着手臂看窗外。
司机见他这样的态度,他低头瞄了眼阮秋的鞋,就知道阮秋家里非富即贵了,但是阮秋报的地点只是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老小区而已,就疑惑:“去朋友家玩呀?”
阮秋低头一笑,张口就来:“去男朋友家玩。”
那司机五十多岁了,不知道阮秋一个男孩咋就有男朋友,以为年轻人搞潮流把最好的兄弟就叫男朋友,男性朋友嘛!于是笑道:
“男朋友,男朋友好啊,人啊,这一辈子有一个男朋友就够,不能贪多。”
这句话深得阮秋心意:“对,有一个就够了。”
阮秋下了车去敲顾芒的门,门铃摁了但摁不响,这个房子是顾芒租的有些老的房子,设施有些旧了。
顾芒在里面问:“谁啊?”
阮秋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有些羞了,没说话,又敲了敲门。
顾芒哪能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他正煮着面条,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又抓了一把手擀面,给锅里又扔进了一把面条。
两份面条咕噜咕噜的,水开了冒着泡,把厨房蔓延出蕴郁的水蒸气,瞄见冰箱有鸡蛋,顾芒就又卧了两个鸡蛋。
他心里气还没消,故意又问:“到底谁啊?”
连问两遍,门外才传来闷闷的声音:“我。”
“噢,”顾芒说,“是被记大过的那个人啊?我屋子里都是好学生,不收这种人。”
阮秋被调侃地脸发热,又敲门:“顾芒!让我进去!”
顾芒不慌不忙把面条分成两份捞进两个碗里,洒了把小葱花,又点了几滴香油,瞬间食物天然香气飘了满屋子,等到门外拿爪子扒拉门的小狗吵得不行了,才转身去开门。
阮秋正气呼呼地,正打算着今天不把门开开他就不姓阮秋,门就突然开了。
他拍门的手顿在一半,屋子里光是暖的,楼道里光是黑的。
顾芒身后一片暖黄,他的围裙还没脱,润化了一点他身上的冷气。
他们就这样一点低头一个仰头地对视,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阮秋率先移开视线,从顾芒身侧挤了进去,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顾芒骨节分明的手背在后面解开围裙,去厨房拿了碗筷,阮秋已经坐在餐桌上了,眼巴巴看着他,小鼻头一个劲儿的动。
顾芒觉得这样的阮秋像等他添加狗粮的小狗。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面上却没笑,把碗筷放到阮秋面前一份,说:“吃饭吧。”
阮秋“唔”了一声,咬了口荷包蛋,才发觉胃里空荡荡的,他很饿了。
他阮大少爷什么没吃过,他吃着吃着,被一个荷包蛋弄得眼睛又红了,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只是把头低地特别低,怕顾芒看了要笑话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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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生病
阮秋把荷包蛋吃完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其实没怎么吃过面食, 爸妈都是外籍华裔,那鸟地方,净说鸟语, 小时候都是在英美那片儿整天bb鸟语的地方长大的。
他就也从小跟着学鸟语,学到周围小朋友都不跟他玩儿了说听不懂他说话, 就算阮秋骂他们他们都听不懂, 阮秋才勉强学了汉语。
家里的厨子也都是按照爸妈那边口味来的, 他妈妈有法国血统,厨师做的好一手法国大餐,鱼子酱抹上法棍面包的味道让他顾母如痴如醉。
阮秋却只觉得恶心, 难吃,让他想起小时候被逼着学习法国鸟语的难忘回忆。
那厨子说着一口法国鸟语最后认认真真跟着报了中式厨房课, 做出来的东西更是难吃,他从小受到此等摧残, 怎么都不肯吃什么中菜了, 之后跟着父母走应酬吃了几家地道湘菜粤菜中国菜馆子才勉强能把饭菜下肚。
可是这种清水煮面他是真的没吃过。
阮秋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挂起一根面条,审视再三, 像吃耗子药似的, 嘴里叼着犹犹豫豫地咬了一小截。
啧。
闻着香, 吃起来不就还是面粉味吗?
看向对面,顾芒吃东西也不快, 慢条斯理的,但是跟他吃耗子药姿势截然不同, 筷子扒拉起一柱子面条再吸, 看起来吃的又香又优雅。
顾芒抬眼瞄他:“不吃就给我。”
“给......”阮秋大为惊诧, 在阮大少不多的十几年人生里, 就算是跟父母都没有分食的概念, “这个我已经吃过了!”
顾芒用眼神问他,所以呢?
阮秋脸腾地红了,把碗往自己方向揽了揽,一副护食的姿态,但他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怎么能吃自己吃过的东西的呢......那不就吃到自己的口水了吗......
阮秋低着头羞恼地想,这个人怎么比自己还不要脸。
他悄咪咪抬眼一看,顾芒仍看着自己,他心底吓一跳,以为顾芒还是在觊觎自己的面,连忙有样学样地拿筷子舀起一大柱子面,秃噜噜一吸。
阮秋眨巴着眼睛嚼面条,然后咕噜一咽。
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
碗里的面还冒着热气,他顾不上烫,一口热面下肚把他所有积攒的食欲都够了起来,明明吃了东西胃又空的可怕,狼吞虎咽地就开始吃起来。
顾芒看着看着,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身走进厨房,又煮了一碗。
现在不是避雨,就是肯定了,他就是在给自家的小狗加狗粮,小狗还吃得挺香。
见人吃饱喝足了,顾芒开篇直奔主题:“找我什么事?”
阮秋捧着空碗舔唇,哼了一声:“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他对视上顾芒的视线,眨了眨眼移开,嘁了一声,像是在嘟囔:“那个,我刚才去找老刘头了,他说......他说你跟他求情,让他把我的处分消了。”
顾芒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八点了。
他有些头疼,这样精神力旺盛的小青年,孤男寡男晚上共处一室,不发生点什么他是不信的,更何况就算不发生什么,被人差到了传出去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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