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伤害我们吗?”
[14:几率不大,傅芜生不是那种人。]
赏南:“?”
赏南无奈:“你对傅芜生好像夹带了私统感情?”
[14:一道唱腔,一生铿锵。我佩服傅芜生而已。]
[14:好吧,说回来,梦魇的攻击性并不强,可它是慢刀子割肉,人如果长时间沉溺于梦境,不论好坏,身体都会慢慢垮掉,而且由于它是魇,只要它想,它可以让你出现幻觉。]
赏南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身高不太对劲的周立,“它会变身?”
[14:不是变身,是你幻视了,它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它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14:所以我十分庆幸傅芜生是梦魇,但最可怕的也是这里,傅芜生不会伤害别人,可黑化值是会上升的,它自己本身就是梦魇,它更加难以从过去抽离,当黑化值满以后,它所经之处的所有人,都会被魇住。]
[14:加油吧赏南。]
“靠近他也会做噩梦?”
[14:有这个可能性,心智不坚定,心里有阴影的人,更容易被魇。]
赏南表示知道了。
他再回神时,面对傅芜生的心境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傅芜生是真正的光风霁月之人,道尽一身苍拔风骨。
“傅老师,以后我在演戏方面如果碰见到了什么困惑,可以请教您吗?”赏南接过化妆师递过来的一套衣服。
傅芜生在看剧本,闻言抬起头,看了小年轻几秒钟,点了下头,“可以。”
能为了小徒弟被人当作玩意儿戏耍的人,想必会是一个好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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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日头最盛的时间段。
赏南捏着剧本,等着导演喊开始,他低头将马上要开始拍的剧情又看了一遍,拍他在院子里穿着裤衩子洗澡的片段,因为孟冬说没专门的浴室给他冲凉,要冲自己用水管子在院子里冲,院子就直面孟冬的工作区,李岩把衣服扒了往身上冲凉水的劲儿其实有点赌气的意思在里面。
张星火举着水管在头顶,另外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着,扭头看着赏南,“等会镜头给到这里,你就把衣服裤子脱了,拧开水龙头之后,从头上往下淋水,没有沐浴露,只有肥皂,会打肥皂吧?”
“会打。”赏南点头,打肥皂并不是难题,难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条裤衩,幸好这是夏天。
“傅老师我就不说了,傅老师对剧情的理解想必比我还全面透彻。”张星火卷着剧本,看着赏南,“这段不太好演,动作一定要做得利落漂亮,放开了脱,放开了洗,别扭捏,扭捏我可是要发火的。”
各单位准备好之后,张星火在大监视器后面喊了开始。
孟冬从车尾绕到车头,单手撑起了车前盖,盯着内里看了会儿,他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少年,“把扳手给我,从左数第三把。”
李岩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充耳不闻地打游戏。
“李岩。”孟冬语气平静地叫了声少年的名字。
李岩这才从桌子上跳下来,他把手机盖在桌面上,从堆放工具的长桌上边拿了三号扳手,他递给孟冬之后不肯松手,“我要洗澡。”
“洗澡不需要向我打报告。”孟冬淡淡道。
“浴室在哪里?”李岩追问,他松了扳手。
孟冬半个身子都埋进了车里,汗水顺着臂膀流下来,晕了层汗水的肌肉在从身后照进来的太阳底下泛着光,“没有浴室,要洗去院子里洗。”
李岩就不是一个会低声下气的人,哪怕低声下气会让他日子好过点,可要说他多有骨气,也不见得,他要是真有骨气,书包一提,直接不干了,这学校他不去了,去工地和水泥,去马路捡垃圾,都能活下去。但他偏偏又豁不出去,就这么半推半就地仰人鼻息了,少年人的自尊心和廉价骨气照旧日日蚕食着他。
他赌气真跑去院子里洗澡,也是自尊心作祟。
夏季衣服单薄,要扒下来简直不要太容易,李岩把脱下来的衣服随手丢在了旁边菜园子垒起来的一堆水泥砖上,弯下腰时,后背那一条脊骨凸起,真的是很瘦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管里一直不见有水出来,赏南额头泌出了细汗,摄影组扛着摄像机对着水龙头的腰都酸了。
赏南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努力了半天,他直起腰,看向导演组,“我拧不开水龙头。”
全场的人笑得停不下来,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张星火也是不忍心苛责,“你直接说啊,我看你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还以为你是有什么独特的表达手法呢。”
“傅老师能帮帮忙吗?”离赏南最近的人也就是傅芜生了,其他人手里都扛着家伙,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傅芜生放下扳手,他过来的时候,摄影师下意识地把镜头往他身上放。
几乎所有镜头都是围着傅芜生在转,哪怕是在戏外,赏南第一次直面这种在专业上被碾压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傅芜生是什么人呐,那是台柱子,是名角,这些都是应该的。
傅芜生在水龙头边上蹲下来,这是剧组特地找来的生了锈的水龙头,孟冬这个人其实挺抠的,看他衣食住行就能看出来,生了锈的水龙头也能更加凸显生活环境的破烂。
赏南两条细腿就站在傅芜生的身侧,他穿着李岩的人字拖,鞋子上印着海绵宝宝,可能是因为拖鞋材质滑溜,他脚趾头都是抠紧的状态,骨节微微泛白,很生动。
“哗啦。”
水管喷出冰凉的水来,赏南下意识后退一步,傅芜生抹掉脸上的水,“好了。”
“谢谢傅老师。”赏南感激道。
“嗯。”
张星火重新喊了开始之后,赏南再次弯腰拧开水龙头的过程很顺利,他握着水管,冰凉的水兜头浇下来,还是有点冷的,赏南几乎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手臂上的汗毛也跟着立了起来。
即使赏南已经很努力了,这场戏也重拍了两次,张星火给出的理由是:“方便到时候剪。”
周立抢着用毛巾给赏南擦身体上的水,其他人给赏南吹头发,正吹着呢,傅芜生端着杯水过来了,他拔掉了吹风的插头,“孟冬给李岩电吹风了?”
众人一愣,“对哦,下场戏没有跳着拍,直接就是洗完澡做饭,头发应该是自然干的状态,呼,幸好没吹,不然张导不得骂死我,谢谢傅老师提醒。”
傅芜生看着赏南乖乖地坐在板凳上,头发上的水顺着脸往下淌,漆黑的眼底难得滑过一抹笑意,“可以用毛巾擦一下,我还是给得起毛巾的。”
赏南头上被丢了一个干毛巾过来,本来没听明白,头发擦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刚刚傅芜生那句话,是站在孟冬的角度上面说出来的。
第二场戏开始的时候,打板的场务跑出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被张星火骂骂咧咧好半天,耽误了会儿,才开始。
赏南在开始前被会做饭的摄影师教了几下可以糊弄镜头的切菜动作,如果李岩是厨房高手的人设,张星火肯定会找替身,但李岩不是,所以赏南这种做饭小白就正合适,因为李岩完全是被孟冬命令去做饭的,李岩说他不会,孟冬:“那就学。”
只是做个饭,赏南就已经是满头大汗的状态了,成品勉强能看,吃的话,也差不多,本来指望着张星火换道具上来,结果张星火说会穿帮,让他和傅芜生将就就吃这个。
饭菜摆上桌之后,孟冬在院子里洗了手才进来,他走到餐桌边上,都没正眼看一眼李岩炒的那几个菜,打开冰箱翻出一堆菜,很麻利地洗菜切菜炒菜,很快炒了两个菜出来,方方面面碾压李岩那两个已经不太能看出原材料的菜。
两人坐下来吃饭。
赏南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饭,但也没忘自己现在是李岩,这口饭让他口腔里的唾液飞速分泌,他居然感到了自己眼眶中的湿意。
孟冬给李岩夹了一著菜,辣椒炒肉,半生的青辣椒裹着浸着油光的肉片,赏南忍住不去看,起身把碗丢在了地上,“不要给我夹菜,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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