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位舒王不觊觎肥皂的配方,那么,或许便值得信任。
肥皂的样品递上,旁边立刻有人端上一盆水和一块干净的帕子。
如每一个第一次使用肥皂的人一样,就算是当朝皇子,
严之默注意到,从上来领命的人,对舒王的称呼来看,应都不是知府的属下。
再想及自从进来之后就没见过知府的面,严之默不觉有了一些猜测。
舒王似乎很快看透了严之默心中所思,敛了神色道:“知府办事不利,我已将他停职查办,待定罪后,朝廷自会遴选人才,派来补缺。”
没成想这舒王行事如此雷厉风行,严之默犹豫再三,还是暂且未说出疫病药方一事。
仅一次会面,还不足以让他信任面前这个,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位继承者的人。
然而他的献策,对于舒王来说,已是十分重要。
对方赏赐了他不少财帛,均被严之默婉拒。
直言此时,银钱更该用于救灾和防疫。
他而今早已不缺这些东西,今日前来献策,也是怀抱着希望淮江城的疫病早日解除,他也好和姚灼一道,早日回乡的心愿。
舒王听闻了严之默的初衷,很是唏嘘了一阵。
又因严之默不贪图财物,更对这个北地来经商的书生高看一眼。
这王爷看着严肃,却似乎也是个健谈的人物。
他询问严之默是来淮江做什么生意,在听闻对方是做蜡烛生意,且有将白蜡虫引去北地种植的打算后,十分意外。
“若此事成功,日后北地制蜡,就不必从南地千里迢迢运输过去,蜡烛的价格因此下降的话,也是造福读书人及老百姓的好事。”
他身为上位者,果然很快就发现了此事对于民生的益处。
“在我看来,虽在士农工商当中,商为最末,可一个国家的繁荣,却少不了商贾的推动。所谓人间烟火气,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商贾带来的。”
【这皇子还挺有脑子的,以后要是当了皇帝,应该是个好事】
【之前不是说边境在打仗吗?税赋疯涨,天灾人祸,再这么下去,就要民不聊生了】
【再明事理也是个皇子,得等他当了皇帝才有用】
【嗐,所以说封建王朝就这点不好,选继承人就像开盲盒,开到一个雷款就完蛋咯】
重本抑末,素来是历朝历代的基本政策。
眼前的人贵为皇子,却能这般设想,的确出乎严之默的意料之外。
两人之后的交谈,也颇为投机。
严之默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些,颇具现代思维的观点,这位皇子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若有所思。
至分别时,舒王对严之默的称呼,已经从公子变成了先生。
先生,对于上位者来说,已经是礼贤下士的尊称。
除此之外,还给了严之默一枚玉牌作为信物。
随后,他问了严之默暂住的地方,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严之默也很快明白了,对方有此一问的用意。
因为在他回到小院,还在门口忙着消毒时,那些被他婉拒的赏赐,已经被送到了院子门口。
其中没有真金白银,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和珠宝。
浅浅一看,便知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也已有数百两银子了。
这舒王,当真是大手笔。
严之默未动这些赏赐,原封不动地将其放在箱子中。
姚灼听了今日他去面见钦差的前情后,惊讶地长大嘴巴。
“那钦差大人,竟是当朝王爷?”
严之默点头过后,又将姚灼拉到里屋,说出对于明哥儿身份的猜测。
就算姚灼而今也算是见了些世面,听清过后,也险些当场站不稳了。
自家夫君今天面见了一位王爷,已经足够他震撼几日。
结果现在又被告知,路上捡到的小哥儿,还有可能是个皇亲国戚。
这若是有什么差池,怕不是掉脑袋的罪过!
他看了一眼在外头院子里,正在和如意一起玩跳格子的明哥儿,怎么也想不到他极有可能和王爷有血脉关系。
“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姚灼反问严之默,实际上心里也没底。
严之默沉默半晌道:“世上样貌相似的人也多了去,我倒宁愿是这个缘故。”
他叹口气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然而两人没想到,验证真相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
明哥儿开始发热时,全家都很紧张。
虽说明哥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体弱多病也是正常的,可这个时候发热,让人不觉得是疫病都难。
姚灼本想让严之默不要插手,因为论体质来讲,他一定比严之默抵抗力更强。
可严之默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安抚着姚灼道:“阿灼,事已至此,一切担忧都是多余的。病毒都有潜伏期,若明哥儿真是得了疫病,咱们几个怕是早就被传染了,只是还没发病而已。”
姚灼一听,顿觉浑身发冷,他眼下担心明哥儿,担心严之默,唯独不担心自己。
“那……”他反握住严之默的手,一时有些慌乱起来。
严之默把人揽到怀里,用力按了按怀里人的肩膀。
“不必担忧,明哥儿这几日都未出过门,也未接触过外来者。若是疫病,那病毒是我带回来的概率更大,可我至今也没有症状,所以,或许并不是疫病,就是普通的伤风。”
他的安慰似乎起了作用,姚灼紧绷的神经略略松了松。
“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得尽快把明哥儿送去医馆,现在这个时候,请大夫上门怕是不太可能了。”
严之默想及此,回屋找出舒王给的那枚玉牌揣在身上,以防万一。
担心去了医馆,被交叉感染,严之默吩咐元宝和如意留下看家。
再把明哥儿的床褥都拆下来,用开水洗涤一遍。
他们二人背着因发热而昏昏欲睡的明哥儿,刚把马车赶到院门口准备上去,就被一队巡街的官差追了个正着。
“喂,前面的!你们要去做什么?现在城里执行宵禁,亥时起不得出门,你们莫非不知?”
严之默掂量了一下袖子里备好的银子,正准备转身打点一番,就听对面领头的官差“咦”了一声。
“是你?严公子?”
严之默把手里的灯笼提高了些,认出迎面而来的官差,正是上一次把自己领去见舒王的那位。
虽然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严之默认人的功力还是不错的。
这官差显然也知道严之默在钦差那里得了青眼了,上回送了那么多赏赐,他们这些人可都看在眼里。
只见他顿时客气道:“严公子好,这亥时宵禁确有其事,您和令夫郎若是有什么需要做的,我安排个人帮忙跑个腿就是,不然按照钦差大人的规定,违犯宵禁者,可还得挨板子。”
严之默无奈道:“官爷好,实在不是在下知法犯法,着实是因为家中幼弟,今夜突然开始发热。”
此话一出,这群官差登时十分一致地后退了两步。
领头的那位不太好意思地拱了拱手道:“严公子,这按规定,发热的病患也都得去指定的医馆,您看,要不我给您带个路?”
……
与此同时,淮江府衙内。
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地翻入屋内,落在舒王桓元嘉的面前。
“殿下,属下已查明上次您所见的那名哥儿的下落。”
只见训练有素的暗卫继续说道:“那名哥儿正在先前面见您献策的严之默严童生府上,据闻,是他与其夫郎在来淮江城的路上,捡到的孤儿。严之默夫夫膝下无子,兴许,是有收养之意。”
暗卫说完,便垂眸低首,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许久之后,他方听到茶盏轻轻落回桌面上的声音。
“继续去查严之默的身份,以及……我要一份那名哥儿的画像。”
暗卫很快闪身离去,徒留桓元嘉坐在原地。
只见其抚摸着腰间的一枚明显是碎裂过后,再行拼接到一处的玉佩,以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喃喃自语:“小七,那可当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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