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才道:“没想到你进的这所学校。”这是真心话,从得知消息后,封遥心中的惊讶并不比封母少,他以为谢拂或许会学金融,毕竟谢拂给他的印象中,摆摊赚钱便占了大部分。
他认为谢拂在商业上有天赋,学这一行,说不定未来前途无限。
可他猜错了。
但是惊讶过后,他又比封母多了一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理所应当。
封母说得没错,他接触谢拂最多,对他的了解也算最多。
以谢拂的性子,做出这种事来也并不是不可能。
“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谢拂淡淡道。
烈日下的锻炼,谢拂似乎被晒得皮肤红了些,其他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同学中宛如异类。
“其实,今日我是受人之托来的。”
封遥看着谢拂,眼中流露出几分真诚。
“她让我告诉你,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如果非你所愿,因为出生而带来的东西,你不用背负,更不用偿还。”
有的话不必说得那么明白,意思到了就行了。
谢拂在脑海中思索片刻,原本首先以为这是封遥自己想说的,只是找了个借口说出口,可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如果真是封遥想说的,直说就行,完全不需要以别人为借口。
既然不是他,谢拂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瞬,封静没记忆,高思邈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封父也没有这么细腻敏感的心思,排除法便猜到了说这话的人。
“你们想多了,我没有在偿还。”虽然是好意,但谢拂仍然婉拒了这份好意并出言澄清。
“也不是想赎罪。”
阳光下,谢拂看着封遥,对上对方的目光,他的目光并未躲闪,表情并未变幻,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什么赎罪,很多时候,有些东西都是很难偿还的,更不用说,最应该被偿还的人,如今根本不需要他的打扰,否则那不叫偿还,而是报复。
封遥站在原地微微愣神,看着谢拂的目光停顿片刻,半晌才眨了眨,似要从谢拂身上看出他有没有说谎的痕迹,然而看了半晌过后,最终他缓缓问道:
“既然如此……”
“只是我想而已。”谢拂别开视线,目光被迎面照来的阳光灼烧几分,有些刺眼。
“人人都有未来,都有理想,都有一条人生道路,那为什么我不能选择这一条?”
“进入这所学校的人有那么多,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家庭,属于他们的故事,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茫茫人海,并不起眼。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封遥沉默不语,他觉得谢拂似乎在撒谎,或者隐瞒什么,但看着谢拂坦然且并不避讳的目光,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有想多了、自作多情的嫌疑。
既然谢拂这么说,那他便也这么信。
人生漫漫,又何必要探究个清楚明白。
这世间难得糊涂,总是极少人才明白的道理。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他浑身的气质竟当真有股正义凛然、人间正气的味道,或许,他是当真适合这一行。
不由微微一笑,“虽然来这一趟似乎白费,但,刚刚那声恭喜是真心的。”
“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
或许是封遥这句祝福真的有用,谢拂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很好,是上面一直看好的苗子,只是谢拂样样好,唯独在心理共情方面几乎垫底。
在老师的建议下,他做过好几回测试,结果表明他对一切法律法规了熟于心,所有选项也都是按照法律法规来选择,一切都合法合规,从不会感情用事。
可正因为这样,才更显得他理智到有些不正常。
其他同学并不是没有跟谢拂一样的,但他们都会因为情感而纠结,最后的选择是在纠结之后的结果。
可谢拂不是,他是当真那样想的。
在人情和法律面前,他从不会有失偏颇。
检测结果表明他情感缺失,各方面成绩和能力他都很优秀,但心理医生判定他是个危险分子,需要进一步观察。
013:“……”这结果真没错,宿主可不就是个危险分子。
这让那些看好他的人有些望而却步。
再看看吧,他们想。
而这一看便看到了谢拂毕业。
以谢拂的能力,只要他想,他就能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显得人畜无害,可那并不是真正的他,他不想在这个世界戴着面具。
他与封遥已经相隔那么远,若是这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也是伪装后的产物,他们还能有什么?
不过虽然心理原因让人观望,但成绩却是实打实的,谢拂顺利考试入警,这是谁也无法抹消的事实。
毕业时,宿舍几人也各奔东西。
其他几人要么回老家,要么去找了别的岗位,只有谢拂按部就班入警就职,成了某分局一个新入职的小刑警。
接手他的刑侦支队大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刚毅男人,他早从相熟的人口中听说这回有个优秀的苗子落在他的碗里,他听在耳里,却没怎么当回事,不是说不信,而是到他手里过一遍又调走的好苗子多了去了,谢拂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然而当接手谢拂后,他才明白好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好苗子,但绝对是他遇见的最为棘手的一个,每每都会闹得他头疼。
这个谢拂……优秀是优秀,可就是太刺了。
像个刺头。
并不是说他不服管,事实上,谢拂很好管,只要跟他说目前应该做什么,一切按律法来,不能出格或者什么,谢拂便会很听话。
所以他的“刺”体现在别的方面。
例如每每出什么任务,他都冲在第一线,每每有什么危险,他都悍不畏死。
在某些危险境地,他也是尽最大可能获最大的利益,甚至为此不吝惜自己的命。
将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逼的走投无路,以此来挖掘更多更深沉更有用的线索和证据。
诸如此类的事,他做了很多很多,多到能让人想到他便头疼不已,看到他更不能转身就走。
谢拂在悬崖边走钢丝,最令人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是,每次走钢丝他都能顺利通过,安全无虞,危险没有,倒是立了不少功。
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偏偏让担心他的人时时提着心,完了还要被人说一句白担心了,你说气不气人。
共事两年,甄满江无数次被他闹得高血压,却又往往化险为夷。
闹到最后,甄满江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是更恼谢拂的好,还是更喜爱他的好。
这种苗子,他既恨不得将人打服,却又忍不住倾服于他的聪慧能干。
让人又爱又恨,说的不过如此了。
*
一日下午,刚结束一个案子,甄满江刚昨晚结案报告,他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在办公区找了一圈,“谢拂,谢拂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他脸色很差,看得小队其他几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甄队,拂哥不在,在操场跑圈。”有人举手弱弱道。
甄满江:“……”
他转身就朝外面走。
其他人窃窃私语,“甄队又怎么了?我记得他更年期早到了啊。”
“可能又复发了吧,安啦安啦,拂哥会搞定的,跟咱们这些小虾米没关系。”一人小声道,他来了有两年,也看了两年的相爱相杀,不是……
“前两天办的那个走私案结案了吧?我记得拂哥在这个案子上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啊。”这是全组人都知道谢拂的行事风格且已经习惯并适应。
“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我在队里两年,就看了拂哥跟甄队两年的斗智斗勇,总结,甄队危矣!”他叹息着摇摇头,加快了手下整理卷宗的动作。
*
甄满江发火确实是因为谢拂,但跟他们想的不是一样的是,他生气这事跟案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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