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一觉醒来时近黄昏,院子里飘着一股子很浓郁的香味儿,闻着像是炖鸡汤,还有淡淡药材的味道。
“你炖什么?”舒然哑哑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吓了徐慎一跳,他把盖子盖回去,回头笑笑:“鸡汤。”
舒然饿了一天,食指大动,徐慎取了个大海碗,把两只鸡腿都捞给他吃。
“吃一个就够了。”舒然再去取个碗,把另一只分给徐慎:“别让我吃独食,两个人一起吃更香。”
不是徐慎的错觉,感觉去完一趟沿海回来,舒然对自己的感情更好了,他望着碗里的鸡腿,心里面涨涨的。
“厂址的事情怎么样,定了没?”舒然握着炖烂的大鸡腿,一口肉一口汤,鸡肉味浓郁,满嘴留香。汤也很好喝,就算有药材的味道也不令人讨厌。
徐慎没敢隐瞒,直接说了情况:“我觉得凯子说的也对,以后有钱了可以再续租。”然后小心观察舒然的反应。
“十年也可以了。”舒然点点头:“有钱了就不是续租那么简单,能买地皮就买下来。”
徐慎抬眸,深深看了媳妇儿一眼:“嗯。”
其实徐慎早就怀疑的,出生在小村庄,长于一堆兄弟姐妹的穷人家里,怎么养得出舒然这位钟灵毓秀的人物,根本不可能,但是舒然不说,他也不问,只要媳妇儿是他的就行。
“晚上李杰他们该到了,我会去接应,你就早点儿休息,别等我。”徐慎温声交代。
“哦,”舒然担心:“厂子那边现在能不能放东西?”
“能,给仓库换把锁就是了,”徐慎说:“不过改建起来还是挺费工夫的,交给森哥带人去搞。”
“看来我明天还是应该去看一下,出个装修设计,不然森哥不知道制衣厂应该怎么改建。”舒然考虑着。
“这块还是你擅长,”徐慎沉思了片刻,和舒然有商有量:“那明天带你去看大夫,顺便去一趟。”本来他是不想舒然奔波的,顺便的话就去一趟。
“看大夫?”舒然疑惑,他看么?
“嗯。”徐慎看着他白净的脸,目光内敛而温存:“我得问清楚,行房对你的身体负担究竟有多重。”
舒然:“……”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复杂,不是那么容易秒懂,舒然理解了好一下,脸热,尴尬。
甚至他已经想象到明天对着大夫会有多不自在,真的要这样不可?
负担肯定是有的,男与男本来就不符阴阳之道,偶尔浅尝还成,长此以往肯定有问题,不过大夫说了不好,难道徐慎以后就不做了么?
以后不知道,反正今晚是没做。
重欲如徐慎,在沿海被撩急了就无数次跟他说,等回到南市要他等着,盯着他说话时……目光凶得要吃人似的。
舒然以为回了南市,自己就要遭殃了。
结果徐慎深夜放完货回来,只是抱着他亲了好一通,过了过手瘾罢了,没舍得折腾他,就让他好好休息了。
为什么没做,肯定不是因为徐慎不想。
舒然眼角潮红,浑身懒洋洋地躺在对方身边,脑子里毫无预兆地想到了一句文艺十足的话,说: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
爱?舒然自己想得心脏跳了跳,徐慎对自己……已经是爱了吗?
难道不是感官上的喜欢,他认为,假如自个没有这副好皮相,俩人也就那样吧?
舒然觉得爱需要精神交流,现在各自都还保留着很多事情,所以不是爱。
惊觉自己陷入了奇怪的问题当中,舒然赶紧打住思绪,不想了,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
南市里有个很出名的老中医,不在医院里头坐镇,而是在家里接待求医者。
这位胡姓圣手七十多岁高龄,两撇白色的眉毛分外仙气飘飘,家里头只有他和老伴,子女都在外边工作。
舒然见到医生很是拘谨尴尬,一直都是徐慎在跟对方交流,他只负责点头摇头,把手腕放上去让医生把脉……
听说他们是那种关系,胡医生并没有显得很惊讶。
不难理解,胡医生都七十多岁的人了,男人喜欢男人肯定是见过的,只不过没有人会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主动带着对象来求医。
这是丑事,以前被发现还会让家人扭送去医院当神经病治,或者说现在也是。
徐慎敢带舒然来,只是觉得胡医生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见多识广,应该能理解他们,就算不理解他们大不了不求医了。
胡医生看着更为高大的这名年轻人,笑呵呵地说:“别紧张,我不觉得你们是精神病,也不会告诉别人。”
这是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不向外泄露病人事情。
“谢谢胡医生。”两人说了句,然后徐慎看着舒然的侧脸,舒然则不自在地低着头。
通过细心的把脉,胡医生说:“你爱人的身体底子不差,只是有些亏损,不久之前是不是生过大病,没有好好养?”
徐慎看向舒然,从他认识对方之后肯定没有生过大病,之前的事他就不太清楚了。
“嗯。”舒然清了清嗓子,回医生的话:“大概两三个月前在河里溺过一次水,差点儿就死了,回去发了几天烧。”
“是了,没好好养,身子虚了。”胡医生点点头。
“嗯。”舒然含糊应,周家那个条件怎么养,退烧后就开始干活了。
听说舒然溺水差点儿死了,徐慎立刻皱紧眉头,又听说事后没养好身子,他一股怒气堵在心里边发又发不出来,毕竟那会儿他还没认识舒然,帮不上忙,只恨周家不珍惜,怎么当的父母?
“你父母真气人。”徐慎寒着脸说。
“是我姐把我从河里背回家,照顾我到病好。”舒然小声说:“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了。”所以他感恩周惠。
那就解释得通,舒然为什么会奋不顾身地帮周惠替婚,徐慎想起往事,只有一个感觉,很心疼。随即不顾胡医生在场,他紧紧握住舒然的另一只手。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徐慎说,然后问胡医生:“老先生,那我爱人这身体应该怎么调?”
舒然走了走神,觉得老一辈‘爱人’这个称呼还挺有感觉挺浪漫的,是专属于那个年代的风味。
越到现代好像就越没有诗意了,咳咳,甚至流行起了猪猪,臭臭……这都是什么鬼?
“没事,开几服药调调,还年轻,会好起来的。”胡医生慢慢悠悠地说,从抽屉里张罗出纸和笔,写方子。
“老先生,那房事这块,请问您有什么建议?”徐慎直接问。
“房事啊。”胡医生沉吟了较久,写好第一张方子才慢慢说:“能少则少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不想禁欲,那就只能好好养护咯。”
“怎么个养护法?”徐慎赶紧讨教。
在一旁的舒然听得脸红耳赤,已经羞得不行了,感觉这应该是自己经历过最尴尬的场面吧,但事关自己的健康,他还是竖起耳朵悄悄关注。
“不难,女子千金方有个方子,给你爱人用倒也适用,”胡医生缓缓说:“等我写给你们,回去就按着方子养护就成了。”
不久之后,他们从胡医生手中接过方子,舒然探头看了两眼,当看到内置二字时,他的表情就不复平静,羞愤之余用力踩了一下徐慎的脚。
这么麻烦,要不以后还是禁欲好了。
见舒然不自在,徐慎连忙对他小声哄道:“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而已,白天又不影响。”又保证:“你放心,这事儿我一手包办,熬药什么的一律不用你动手。”
胡医生还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舒然无奈地点点头,先不跟徐慎掰扯这个,他推推徐慎:“快看看诊金多少,给人老先生送上。”
徐慎这才看着胡医生,感激地问对方收多少诊金。
付了诊金,他们就离开了,去厂里走了一趟,舒然拿出本子和笔,将大概的格局画下来,回去看看怎么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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