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好半晌才恢复如常:“儿臣知错。”
霍皇后坐在一旁,定定瞧着太子:“母后也不是非要对你这么严厉,可今晚上你也看到了,太后寿辰,他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半路离席,不过就是生了病,可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旦你落后一步,甚至哪里做的不好不能讨得了他的欢心,等待你的是什么?是刘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抢了你的位置取而代之。等二皇子登基,不仅是你,连母后也落不得好,你懂吗?若非太后站在你这边,你真的当你是长子就真的能被立为储君?”
太子早就听过这话无数次,可即使知道这是为他好,但从小到大,他也想偶尔感受到一点母后对他的关心,而不是每次都是冰冷冷的嘲讽。
太子垂下眼:“儿臣知道母后都是为儿臣好,这次是儿臣无能,平时疏于练习,等伤好后,定当勤勉,不让母后失望。”
霍皇后这才满意:“母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这次太让母后失望了,这是宫中你都能受伤,若是在宫外你遇到刺客,那还有命?还有这次的伤势,母后已经让太医对外说只是轻伤,为了演得像一些,休养几日就照例上朝,莫要让二皇子他们瞧出端倪。
到时候趁此机会在你父皇面前讨巧,你的辛苦也就白费了。至于你的伤势,莫要听太医说的这么严重,让人加重药剂的量,也好得快一些。”
太子放在里侧的手攥紧,直到感觉掌心黏腻一片,规矩应下:“儿臣谨记。”
霍皇后这才满意,没再去看太子,转身时重新恢复端庄贤淑的模样,将人唤进来后摆驾回宫。
直到皇后一行人尽数离开后,太子闭着眼无声无息趴在那里,也没人敢来打扰。
寝殿外,霍锦州偷偷往里看了眼,如果不是知晓剧情他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去献殷勤。
毕竟一个人受伤的时候心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最容易被打动,但他很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去触霉头。
外界都说霍皇后对太子很重视,只有看过剧情的霍锦州知道皇后对太子自幼格外严厉,甚至没有半分温情可言,从两三岁就开始拿最严苛的手段对待太子。
若是功课办不到,或者成贤帝又去刘贵妃那里,那么等待太子的将会是一顿责骂。
等太子年纪再大一些,责骂没了,却也换成鞭笞。
长在皇家,太子身为储君得到多大的尊荣,同样的也受到多大的压力,而每次太子见到霍皇后,都会受到一顿责骂,这次怕是也依然如此。
霍锦州好不容易累死累活才将太子的资产翻了翻,想了想,打算明天寻机会再去太子面前刷存在感。
殿内太子很快因为伤势又昏昏沉沉睡着了,他浑身疼极了,这种感觉很熟悉,让他意识往下一直沉着,最后仿佛掉入水中。
被水吞噬的那一瞬间,太子仿佛又梦到了四年前遇刺的事,陵江湖畔,他双目因为五毒派不能看到,可当时耳边一声声听不清的声音却仿佛再次传入耳畔。
只是这一次却异常清晰,太子觉得自己仿佛在水中睁开了眼,昏昏沉沉的湖水中,他看到一个身形朝他游来。
直到到了近前,少年昳丽的姿容衬着嘴边的笑意好看至极,温柔的嗓音仿佛能抚慰他所有的痛楚:“殿下……”
太子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消失殆尽,等意识清醒才看清是他的寝殿,而一侧跪着内侍,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被太子沉沉这么盯着,浑身打着颤:“殿、殿下,该、该喝药了。”
太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景长霁,不过是当年救了他一次,仅此而已,更何况他已经还了这份恩情。
深吸一口气,太子强压下要掀翻药碗的冲动,垂着眼,眼神冷漠而又阴沉,努力撑起身体,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像是没感觉到疼,直到坐起来,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把碗扔回去:“滚出去。”冷冰冰的三个字,却是比这夜色还要凉薄让人胆寒发冷。
霍锦州本来是想第二天再去太子面前刷存在感,结果太子以受伤需要将养为由,谢绝见人的同时,将他们这些东宫的人也一并摒除在外。
一连几日都不得见到太子的面。
成贤帝这边知道太子为救太后、皇后受伤本意也想过来瞧瞧,一则还要查刺客;二则刘贵妃身体一直不好,寿宴当晚还差点情况更不好,成贤帝当晚也没顾得上太子。
后来想去瞧瞧,东宫递过来消息说只是受了小伤,歇个几天就好,加上皇后也专门过来一趟说了此事,成贤帝也就只是赏赐些东西,让人带话称赞几句,这事也就算了。
刺客这事很快有了端倪,传到景长霁耳边时,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景长霁刚给景文惟检查了身体,他恢复的不错,再养一段时间和以前没甚区别。
“一个禁军副统领,怎么可能做下这么大的事?”景文惟也不信,大张旗鼓派出这么多死士,最后只是因为想要刺杀太后?
景长霁也不信:“禁军统领当晚出事的时候就被成贤帝给罢免了,是让镇国大将军武将军查的,结果应该不会错,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武将军是当年扶持成贤帝的元老,加上武将军的嫡女正是宫中的武贤妃,有这层姻亲关系,武将军很得成贤帝信任。
三皇子是武贤妃所出,若不是景长霁知道许倚林和夏侯骞私下里的事,怕是也觉得有可能是武家为了扶三皇子上位对太子下手。
但这事显然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即使没了太子,后面还有刘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四皇子。
寿宴当晚遇刺的事一开始是被压下来的,后来只对外模棱两可说有人行刺,但具体情况坊间并不知道,只以为是一个寻常的刺客。
这场刺杀的结果不管成贤帝怎么想的,结果就是成贤帝认同了武将军的结果,禁军副统领满门被下了大狱,禁军统领被撤了职。
没几天太子重新出现,得到成贤帝一番嘉奖,并将不久后的祭祖事宜全权交给太子。
景长霁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让许春生继续跟着许倚林,一旦有怪异的举动立刻通知他。
贾茂涵这边则是让他去查当年的事,尤其是刘贵妃。
景长霁怕许倚林和夏侯骞不死心再对他们下手,以防万一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想办法有赚了一些积分,紧要关头至少可以保命。
景长霁这天刚刚从外面回到王府,管家早就等着他:“二公子,王爷有请。”
景长霁虽然意外卫殷这时候找他作甚,他最近每晚按照当初答应的都会陪他去下棋,有话晚上说不是一样?
景长霁被带到卫殷的院外,到了近前,管家停步不敢上前:“王爷让二公子一个人进去。”
景长霁也没多耽搁,很快抬步走了进去,他最近时常过来,对卫殷这院子很熟悉,熟门熟路到了房门前,难得院子一个侍从都没有。
他上前叩门:“王爷,臣子求见。”
房间里传来卫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进。”
景长霁抬步走了进去,等进去后还没抬眼明显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警惕抬眼,对上一双眼角有不少皱纹凌厉的鹰目。
景长霁望着高伯,倒是意外,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给对方做手术让他醒过来,没想法这么快就恢复了。
景长霁面对卫殷时一直用贵人称呼高伯,所以只当不知对方的身份,拱手行了礼,这才转头看向斜卧在软榻旁的卫殷:“王爷。”
高伯已经收起打量的目光,瞧见只是一个少年郎,眉眼凌厉的目光柔和不少。
卫殷朝高伯的方向抬抬下巴:“这次喊你过来,是因为高伯想见你一面。”
景长霁从善如流转过去:“高先生。”
高伯笑笑:“二公子客气,高某不过一介武夫,当不起一句先生。”
景长霁只是笑笑。
高伯对景长霁却是好奇,他醒来一段时间了,只是躺了几年,身体各种机能都需要慢慢恢复。
好在他是习武之人,恢复的也快。
只是还需要清除身体里的毒素,一直没抽出空见这位据说医术出神入化将他救醒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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