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霁:“跟你回去?回去在府门外被一箭穿心吗?还是继续回去被你的好夫人养废?我觉得跟着睿王,比待在侯府有前途多了。毕竟,好歹我想要什么,给王爷当手下自己争取就行,不像是有些人,我兄长刚死,她就惦记上我兄长的位置谋给她儿子了,也不怕头七那晚我兄长去找她,有命拿没命享。”
景长霁的话让景安侯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景长霁连私下里他们说过的话都一清二楚,遍体生寒。
景安侯想把人带回去,也是存着早日将事情了了的心。
尤其是二驸马是杀死霍二的凶手早就传遍京中,而拆穿的正是他景安侯府的两位嫡子。
二公主事后肯定会迁怒景安侯府,偏偏他那嫡女与二公主交好,先前还当过二公主的伴读,所以才赶紧想借着老大的死平息这场事。
这几日私下里夫人的确提过老大被刺杀这事不明不白的,如今朝中还没查出凶手,老大生前是翰林院修撰,刚好能借着这个机会为老三谋个好处。
老大已经没了,总不能白白失了这个位置。
但景安侯要说对老大老二没感情也不是,他的确被说得动了心,但没打算为老三谋,而是想将谋换过来的哪怕是个闲职给了老二,毕竟老二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不能继续这般混着。
可谁知老二竟然直接要跟他断绝关系,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上前开揍。
但此刻对上景长霁望着他堪比陌生人的眼神,竟是让景安侯不敢直视,他转过头:“你莫要说这些胡话,都是你自己的臆测。今日不适合谈,为父明日再来。”
说罢,竟是不等景长霁再开口,匆匆一甩袖子离开,像是身后有人在撵。
景长霁也没留,但他想要一次就断绝关系也不可能,这一次只是表明态度,也让世人知晓他的转变是因为兄长出事以及被侯府寒了心。
当然也是为他与先前纨绔形象截然相反铺垫,因侯夫人故意养废,他不过是藏拙。
第16章
断袖癖好
景安侯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一路上越想越气,但随着离侯府越近,脑海里景长霁的话与这些年没太在意的事也在此刻冒出。
老二小时候他也觉得太过顽劣,但每次动手教训,夫人都会拦下,说孩子还小,慢慢教就行了。
后来老二每次在犯错就躲在夫人身后庇护,愈发顽劣不堪,次数多了,他也烦了也就懒得再管。
但如今想来,夫人对于只差一岁的老三,细想之下却严厉很多。但因为老三原本自小就乖巧很多,后来请了严师,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加上老三性子也稳重,他只当性子不同,老二天生就顽劣。
他不想往深处想,但老二的话一直往耳朵里灌,往脑子里跑,他避无可避,比前去王府时还要烦躁。
景安侯到了主院,侯夫人刘氏已经等在那里,匆匆焦急问道:“老爷,这次可是让您见了?眼瞧着就到七天了,七日下葬,否则岂不是要让文惟去当孤魂野鬼?妾身这心每每想来,都难受不已,文惟的命,怎这般苦?”
景安侯被刘夫人哭红的双眼深感动容:“你别难过,人各有命,是那孩子没福气。只是王府是进了,但老二那混账压根不放人。”
刘夫人显然这次也没抱希望:“可眼瞧着后日就是下葬的日子……这可怎么办?还有淑静那边,二公主是恼上咱们侯府,她那手帕交也不敢与她交好,这不是被针对了吗?偏偏后天也是二驸马下葬的日子,文惟也平白没了命,也没人能给个说法。”说着,又用帕子擦着眼角,伤心不已。
景安侯平时已经上前安抚,此刻刚要轻声开口哄,突然脑海里闪过景长霁那句口蜜腹剑巧舌如簧表里不一,景安侯一面觉得不可能,另外一面突然开口:“后日不管能不能将人带回来,先去瞧瞧老大灵堂吧。”
他这话转的太过突兀,刘夫人正按着眼角的动作一顿,很快又伤心摇头:“老爷怕是去了会难过,这几日成宝他们在守着,想替老爷分忧,这也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不如晚些时候老爷再过去吧。”
她这话也说得过去,但景安侯这次莫名就想过去一趟,想去瞧瞧打老二的脸,他的枕边人到底性情如何,他怎会不知?
说罢,景安侯也不等刘夫人继续劝,直接大步就朝外走去。
景安侯步子很快,刘夫人知道这次是拦不住,连忙给身边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跟着一起出了主院就从小道往外跑去找三公子大姑娘。
毕竟这几天夫人都是这么说的,说两位小主子伤心兄长没了,没日没夜守在那里,悲伤不已。
前两次因为被拖住手脚,老爷过去时已经准备妥当,两位小主子都在,但这次去的突然,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景安侯脚程很快,很快就到了灵堂前,身后跟着的嬷嬷就要出声,被景安侯一眼看得噤了声。
他抬步推院门,却被从内关上,刘夫人刚想开口,景安侯竟是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随着咣当一声,景安侯已经大步进了院子,而眼前的一切也映入眼中。
灵堂简单,只正中停着一方棺材,连守灵的人都没有,棺材前的火盆里只有一些瞧着有两日未燃烧的灰烬,正是上次他过来时老三面前正烧着的。
他站在那里,回头看向也变了脸色的刘夫人:“老三不是一直在为兄长守灵?这就是你说的悲伤不已食不下咽不眠不休日夜守灵?”
刘夫人张嘴想解释,三公子才匆匆赶来,到了近前,立刻揉了揉眼:“父亲,母亲。”
景安侯却没开口,其余人大气不敢出。
景安侯望着三子:“你去何处了?不是在给你大哥守灵吗?”
景成宝眼睛里流露出克制的悲痛:“儿子去书房拿大哥喜欢的书籍,想念给大哥听,这才迟了……”说着,还将手中的两本书籍抬起。
刘夫人也立刻帮腔:“这孩子有心了,他平时与文惟这孩子关系好,感情也深很多。”
景安侯却是望着景成宝,突然上前一把扯开衣襟,露出白色衣袍里的枣红色锦衣,绣着暗纹,精致奢华,因为来得匆忙,衣角未曾全部掖进去。
另一边,睿王府内。
景长霁应付完景安侯重新回了主院。
卫殷已经重新摆了一盘棋,景长霁陪他下了一局后才重新提及回偏院的事,卫殷答非所问,睨他一眼:“景二公子猜猜看,本王这院子与偏院相比,哪个更安全一些?”
景长霁自然清楚,如果说起来他更愿意待在这里,毕竟万一那些人当真有本事潜进睿王府,在查到嫁祸之人是谁之前,他依然担心兄长被灭口。
“自然是王爷这里。”景长霁顺从本心,左右已经欠了不少人情,再多这一个也不多。
卫殷嗯了声:“那还有事?”
景长霁摇头:“既然王爷不介意,那臣子与兄长就继续叨扰了。只是后日是第七天,臣子想拜托王爷一件事。”
卫殷没说话,但也没直接拒绝,景长霁把自己所求说了,卫殷只是嗯了声,就在景长霁以为对方会拒绝时,卫殷重新又摆了一局:“明日自己去寻管家。”
景长霁松口气,连忙应诺退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尽头,卫殷瞧着自己刚摆好的棋枰:“……”
暗卫无声无息出现,单膝跪地,将先前景长霁与景安侯在大堂的话复述一遍,卫殷听完也没反应,只是挥挥手,很快暗卫消失不见。
只留下凉亭里一人寂静无声自己与自己对弈,离远瞧着,身上雪色的大氅将他衬托的几乎与景色融为一体。
景安侯接下来两天没再上睿王府,景长霁落得清净自在。
京中传闻景大公子「死」的第六日,睿王府大肆购买冰块,有人询问打探之下才得知,竟是睿王府要建冰窟。
说是为了给景大公子停尸,因着景二公子说了,一日不寻到幕后残害兄长的凶手那绝不给景大公子下葬,不愿让兄长死不瞑目。
众人稀奇的同时也好奇:“那位主就这么任景二公子这么干?好端端的王府停着一具尸体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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