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场上的合影拍完之后,他们又转移阵地,去中庭那边拍,从操场过去,正好能在楼下遇到已经拍完的9班的学生,10班的正在拍,他们班在走廊下面等,任课老师们也都来了。
拍毕业照总是热热闹闹的,学校请了专业的摄影师过来,给他们把队伍整整好,女生和个子矮的男生在前面,个子高的男生站在后排,纪时属于高得不突出的那种,所以他在最后一排,但没在中间的位置。
他这一年长得不算矮了,毕竟Z县这边个头能过175就算不错了,他们班也有不少170以下的,不过好在高三这一年大家营养都不错,没有特别瘦的。
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在,拍照的时候自然不能像在操场上那么不正经,几乎所有人都抿嘴浅笑,嘴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视线专注地看向镜头。
“咔嚓——”
再一次。
合照拍完的那一瞬间,大家从椅子上下来,把地方留给接下来等着的12班的同学。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就是高三的最后一张照片,甚至是最后一次相聚了,因为同学聚会也未必会是所有人都来参加,还有拿毕业照的时候,除非大家都约好了,否则时间只会错开。
可能出成绩的第二天还会再聚一次,因为要填志愿,他们要把志愿表集中交给学校。
但那时候已经是彻底散开了,心情和现在也是截然不同了。
这会儿应该是他们怀念高三生活的最后时刻了,因为考试成绩一出、填写志愿的时候,他们心里就已经在想大学的事情了,高中大概要到10年以后甚至更久才会被重新怀念。
“纪时,等会一起去打球吗?”曾泰然拍拍纪时的肩膀,“一起去。”
“我没带球拍。”
球拍和其他东西昨天都被卡车带走了,纪时身上只剩一个书包,里面装着昨天考试用的文具和零花钱。
“我这有,两副就够了吧?”周伟乐拍了拍书包,“昨天又没回家,球拍一直在身上呢。”
拍完毕业照,老驴也没别的事情需要说,等一整个年级的毕业照都拍完,他又通知了毕业典礼的时间,就让学生们都解散了。
时间还早,没到吃饭的时候,他们去操场打了会乒乓球,东西刚放下来,乒乓球台居然就只剩一张了,其他球台都被别的班的学生给占用了。篮球场和草坪都是一样的热闹,草坪上足球已经开踢了。
“明天再想进来就不容易了,珍惜最后的时间。”曾泰然道,“今天我要把纪时时给削到哭。”
纪时:“……放心吧,我肯定是最早下来的那个。”
黄雅琼也跟他们一起去操场上打了会球,不过她已经和班里女生约好了去逛饰品店,没待多久就走了。
她们女生要细腻很多,解散的时候,女生们几乎给班里每个人发了明信片,都是特别好看的那种,一看就是认真去挑的,现在他们已经不写同学录了,初中的时候同学录和贺卡比较流行,现在主要是没有时间。
男生们基本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只在最后离开教室之前,他们班男生一起去小卖部搬了几箱饮料,给他们班一人分了一瓶。
“后面就是等出成绩吧?”
“嗯,也快了。”姚蒙突然想起来,“等会到了外面你们别忘了买《扬子晚报》,今天的《扬子晚报》有名师点评和试题答案,到时候记得看。”
“放心吧,肯定买不着的,咱学校门口的肯定早就买空了,去年我就买过。”周伟乐道,“因为不止高三生会买,高二的学生也会买的。”
果然,出校门的时候纪时确实没买到《扬子晚报》,他们学校门口的书店一天也就订那么几份,可他却在中巴站门口买到了一份,那里有一个报刊亭,纪时买了张《扬子晚报》,又给他爸买了份《参考消息》和《环球时报》。
坐车的时候纪时没有看报纸,车子摇摇晃晃的,人还多,他坐着不舒服,只能把窗户开条缝,头伸出去一点吹吹风。
第158章 依旧日常 煎熬的等待
纪时下车之前没提前给纪爸打电话,下车走了一会,他估计这会田里挺忙,干脆就从十字路口往西走,十字路口往东就是他们初中,往南再拐一点就是小学,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
初中的时候周五放假他妈经常忘了去接他,纪时都是骑自行车回家,再小一点还骑不了车的时候,他自己能从天亮走到天黑,除了有点怕狗之外其他还好。
反正遇到熟悉的邻居会带他回家,而且这一路上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他妈和他爸也不怕他丢了。
现在也是一样,除了有些晒之外其他还好,说起来,高中之后,他就没怎么走过这条路了。
从东往西,先是镇上的服装店,他们本镇人又勤快又省,服装店基本做一家倒一家,还在坚持的只有做了几十年生意的本地人,房子是自己的,不怕亏本,也有固定的进货渠道,能扛得住大妈们一次比一次狠的还价。
然后是超市、医院、电影院和浴场,最后是镇政府,这个时候他们镇还没和隔壁镇合并,广播站和政府里还都有人,不像之后那么冷清,但是电影院确实破败得不行了,上面长满了杂草,以前负责放电影的夫妻俩家就住在影院里头,现在应该是搬了,电影院就更没人管了。
回家的路其实不长,也就三四里路,不过纪时小时候就觉得这条路特别特别漫长,他有阵子特别懒,连自行车都不想骑,就觉得这条路特别长。
他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家能住在学校旁边,最羡慕的职业是在学校附近开小卖部的,又能买文具又有零食吃。
再往西就是隔壁村了,他们一个村都挺大的,下面分了不少小组,纪时身上背的东西少,他走着走着就开始跑,跑跑停停再跑,其实这一片住了不少他的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也有老师家在这一边,以前他坐他妈的自行车总要和他妈指,这是谁家,那又是谁家,可毕业几年之后他妈提起他某个初中同学,他连人家名字和长相全想不起来了。
过了桥,再走上一段不短的路,纪时路过了邹勇和周婷璐家门口,周婷璐她爷爷在门口择菜,看到纪时冲他一笑:“时时,你爸没去带你啊!”
“我没让他们带。”
纪时跑得有些热了,干脆把书包提在手上,背上就稍微舒服了些,经过村口,再绕个弯,就到他们家附近了。
村口是现在的村委会,也是纪时小时候幼儿园的所在地,他们村委会现在还破破烂烂的,不过好歹还保留着原来的建制,再过几年,等他们村好不容易有钱重建了新的更气派的村委会,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和一个更大的村合并了,村名也改成人家的,关键那个村离他们还不近,距离挺远的,主要的干部也是别的村的。
纪爸就嘀咕过几次,每次纪时回来他就指着村委会的标志牌念叨,颇有点保守主义的意思。
主要是他们镇已经被合并过一次了,村子又被合并了,按他们那边人的想法,怎么也应该自己并了别人,偏偏回回都是被别人并。
老百姓也是很有自尊心的。
……
纪时到了家,他爸他妈果然还在田里忙,家门口晒了不少粮,靠窗户的台阶上挂着上午洗的衣服,但温度高,已经差不多全干了。
这个点回家基本是见不着人的,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纪时家大屋的门也锁上了,不过厨房没锁,他搬了张小凳出来,去看《扬子晚报》上的题和答案。
题还没看上几道,他手就黑乎乎的了。
他们这边的《扬子晚报》印刷起来都挺黑的,有种说法是《扬子晚报》在苏省各地的印刷由各地负责,他们这一片的印刷插,油墨味道重,有毒,又说苏南的油墨干净,摸起来手不黑。
具体到底怎么样纪时也没法验证,但他们对待苏南的态度就是——一旦自己家哪里不好或者要求得不到满足,那就是看看人家苏南怎样怎样,可一旦到了网上,那就是苏南有什么了不起,海市的小弟等等等等。
大家自我伤害,也互相伤害。
纪时主要是看数学题,数学毕竟是第一天考的,具体自己究竟是不是这个答案纪时也记不清了,他只是大概看看,看大题的思路是不是和他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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