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
林悬这才如梦初醒,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举起了那支针剂:“现在就去找医生。”
“现在吗?未免也太迟了。”男人断断续续的话音顺着阴暗的角落凉风递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阮夭脸色一变。
靠,这个变态还能动呢。
温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站在一只塑料桶后面,一边用白瓷似的指节擦掉了嘴唇上开裂渗出的鲜血。
他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血迹,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笑容弧度缓缓裂开,扩大。
阮夭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小丑恐怖电影,笑容夸张到已经让人光是看着就已经遍体生寒了。
男人的喉间发出什么像是老式风箱卡壳了的呼哧呼哧的笑声,他笑得太凄厉,以至于楚凌衣和林悬都皱着眉却不能上前。
不知道这个变态又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
温斯言只是笑,然后笑眯眯地说:“其实我觉得大家一起也不错。”他手在那只塑料桶上推了一下,整只深蓝色的大水桶顷刻间翻覆在地。
刺鼻的味道瞬间蔓延至每一个人的鼻尖。
阮夭觉得这个气味熟悉得可怕。
妖精对气味本来就敏感,尤其是这么有特点的危险气味。
这是汽油。
阮夭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要完蛋了。这要是烧起来三个人要怎么跑?
“不能……不能让他把火点起来”。阮夭慌了,他想阻止温斯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温斯言的笑脸在打火机的火光下看起来更加扭曲。
他的眼镜不见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好像要看透阮夭灵魂的眼神:“来不及了哦,夭夭。”
他畅快地叹出一口长气,随手把打火机扔在了地上。
火势是那一瞬间起来的,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终于从地狱里爬出来,先是燎着了窗帘,接着便是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势吞没了器材室所有的空间。
本来就是一个杂物随意堆积的全封闭空间,整个烧起来也不过一眨眼的事。
“快跑!”林悬忍不住骂了声脏话,温斯言是真的疯子,说来就来,要是不跑所有人都得被烧死在这里。
这里还是体育馆最里层的房间,火势要是控不住,整个体育馆都要被火海吞噬。
林悬一只手拉着阮夭一边猛地撞开了器材室的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真的跑得了吗?”温斯言歪歪头,慢条斯理地穿过了汹涌的火海。
火焰烧灼着他的肌肤,男人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笑容未变:“我说过的,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拖着夭夭一起哦。”
阮夭不能让这个人把主角弄死,他知道温斯言的目标到最后其实还是自己,连犹豫的一瞬都没有,阮夭松开了林悬的手。
“林悬,你和楚凌衣先跑吧。”阮夭垂着眼睛,形状姣好的唇微微地弯起一个很漂亮的弧度,他看着温斯言,语气对着林悬和楚凌衣,“体育馆里还有别人,你们先去叫他们快点出来。”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还要害死更多的人。
“夭夭,你会被他杀了的!”林悬失控了,他想伸手去抓阮夭,另一边温斯言却扑上来用灼烫的手拉住了阮夭的。
“你还是我的。”
他轻柔地把阮夭拥进怀里。
温度高的已经连空气都隐隐地扭曲了。
阮夭很受不了高热,但是他这个时候语气出奇的平静:“如果有一个无关的人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林悬。”
他总是这样,恃宠生娇,仗着别人的爱意任性地提出各种要求,偏偏林悬早就沦陷,他连一句简单的拒绝都说不出口。
“夭夭,你得和我一起走。”林悬声音嘶哑。
阮夭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浅瞳淡淡地看了林悬一样,浅瞳一瞬间转深,又如拨开的乌云一般散开。
林悬的瞳孔霎那间涣散了一下。
温斯言却笑着轻声道:“这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你偷袭哦。”
他完全不管已经燎到身体上的火苗,笑声如同夜鸦。
楚凌衣突然出声:“好。”
他紧紧盯着温斯言,把林悬推到门外走廊。
林悬回眸看了这个情敌一眼,终于冷静下来,他无声对楚凌衣说道:“如果阮夭出事,我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楚凌衣点了点头。
“不用你,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这两个男生根本就不是真的爱你。”温斯言看着退出门外的两人,温柔得好像只是在讲睡前故事,“如果我是他们,我会宁愿和你死在一处的,夭夭。”
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这么致命的选择题好吗!
阮夭在内心吐槽。
温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身上藏了一把匕首,他举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我会让夭夭以最美丽的方式死去的。”
这个死法明明很血腥啊喂!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是我?”阮夭挣开温斯言的怀抱,语气冷漠。
他站的地方离火比较远,本就秾艳的五官在幢幢火光的掩映下有一种刀锋般尖锐的美丽,浅色瞳孔在火焰下闪闪发亮。
“为什么?爱情没有为什么,夭夭。”温斯言爱怜地抚摸阮夭的脸颊。
阮夭后退一步,满脸厌恶:“别碰我!”
他再多退一步就完全退到了走廊上,这个时候火灾已经冲出了走廊,本来就是封闭在室内的阴暗走廊瞬间亮起凄惶而可怖的红光,映得天花板都是烧红的颜色。
阮夭后退到走廊上,没有注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
阮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是发现自己没有摔倒。
有人扶住了他。
楚凌衣根本没有走,他躲在走廊上看着阮夭孤身一人和这个神经病对峙,早就忍不住了。
走廊上也快沦陷在火光里了,所幸卫生间就在这个器材室隔壁,楚凌衣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打开了,自己的衣服也全部用水浇湿了。
“先忍一忍。”楚凌衣把自己用水浸湿的衬衣蒙在阮夭身上,只露出了阮夭一双眼睛。
阮夭看着楚凌衣光luo着的上半身,急得想把衣服给楚凌衣盖上:“你为什么不先照顾好你自己?”
楚凌衣把阮夭按住,眼神认真,卫生间外面传来温斯言呼唤阮夭的声音。
估计很快就要找到这边来。
“温斯言说得对,我爱你,所以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安全。”
楚凌衣从来没有对阮夭说过这样的话,总是冷硬的人说一句情话就会有很大的杀伤力,温柔得连一颗从未动摇过的木石心也慢慢变得酸涩一点。
阮夭的目光从楚凌衣的脸一直落到他赤着的肩颈。
一道蜿蜒的陈年旧伤落在男生宽阔的肩膀上。
阮夭愣了愣,忽然想起很多一直一直以来都在迷惑的问题。
现在好像都迎刃而解了。
阮夭目光颤了颤,忽然绽开一个春花一般柔软而艳丽的微笑:“原来是你啊。”
他轻声说。
“其实我有办法可以救你们所有人。”阮夭微笑着,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楚凌衣皱起眉,他隐隐觉得不详:“你在说什么,不要胡思乱想,听见了没有,阮夭!”
阮夭心里呼唤了一声“统子哥”。
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确认用一百积分兑换特效麻醉,麻醉对象楚凌衣。”
“阮夭!”楚凌衣的吼声已经接近咆哮,可是仍旧只能眼睁睁看着阮夭离开,自己只能陷入黑甜乡。
“温老师。”
少年的声音总是轻软,甜的时候总是令人联想到糖果之类美好的事物。
温斯言站在原地。
阮夭慢慢地走到温斯言面前,他从来没有对温斯言这样主动过,少年踮起脚尖,在火海中伸出细白手臂揽住了温斯言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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