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楚凌衣!你们两个在自习课上干嘛?”今天在自习课坐班的很不凑巧是教导主任,干瘦女人拿着厚厚一叠材料回来就看见了本来乖乖的大学霸居然跟着那个不学习的阮夭玩作一团。
“像什么样子!”教导主任以严苛出名,不管学生什么背景,做错了事该骂还是骂。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上着课呢还要亲密地咬耳朵,谈恋爱吗?”教导主任本来讲的是气话。
楚凌衣本来做诚恳道歉的目光却突然晃动了一下,瞄到了阮夭身上。
阮夭没听出来话里的嘲讽,也粗神经地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个劲专心用左脚踩右脚。洗的干净的鞋尖上蹭上了一层薄灰。
“一会儿放学,你俩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记得弄干净一点我会来检查。”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语气严厉。
阮夭蔫嗒嗒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阮夭下巴委屈地杵在扫帚的长柄上,忿忿地说:“都怪你。”
楚凌衣看着这小少爷手忙脚乱的,刚扶好扫把就差点打翻水桶,带着湿淋淋的抹布就往黑板上怼,心里扶额。
阮夭确实没怎么做过这种事。
平时班里轮到他打扫的时候,有的是人抢着上来帮他做。阮夭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是人家非要帮忙。
阮夭还以为这些人是看在家族的权势下不得不屈身讨好他这个坏蛋,心想这个设定未免也太爽了一点。
这次也是,阮夭放学后只是稍微拖延了几分钟马上有人来问:“阮夭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阮夭恹恹地说要打扫卫生,马上班级里就沸腾了。
“阮夭我帮你扫吧。”有男生很殷切地凑上来。
阮夭长得好漂亮,凑近看更好看了。
还很香。
男生的目光热切的可以说是有些发烫了,仿佛只要阮夭点头,让他去死都可以。
阮夭一只手撑着下巴,刚琢磨了一下,就看见楚凌衣面无表情地朝这边望了一眼。
好可怕。
阮夭额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唇畔勾起的笑弧都僵硬了,不情不愿地拒绝:“啊不用了,我自己会打扫。”
楚凌衣实在看不下去,叹了口气:“你把东西放下吧,我来。”
阮夭捏着抹布,面带犹疑:“这不好吧。”
楚凌衣拿过阮夭手里还带着淅淅沥沥的水滴的抹布在水桶里拧了一把:“要是你来的话,我们估计到明天也做不完。”
阮夭脸蹭地一下红了。
“那谢……谢了。”楚凌衣虽然面对自己总是冷冷淡淡的,有时候还很嫌弃他的样子,但是又意外地很温柔,帮了他好多忙。
阮夭又被主角受帮了一次忙,不好意思地对系统说:“统子哥,我是不是对他太坏了。”总觉得有点良心不安呢。
系统说:“您是恶毒炮灰呀,主角受对您好才能体现出您的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读者才会更加唾弃你。”
“也是哦。”
想通了的阮夭举着湿淋淋的手毫无负担地跑了:“那我先去洗个手。”
下午放学之后整个厕所都是空空荡荡的,阮夭认认真真洗干净每一根手指,又挤了一点洗手液在掌心仔细揉搓出泡泡。
卫生间流理台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上方安着惨白的灯。
阮夭一直低着头洗着指间的泡沫,灵敏过人的耳朵却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好像……有人在shen吟。
不是那种暧昧的动静,反而是很痛苦很诡异的声音。
阮夭一抬眼,心脏差点吓得停掉。
整张脸藏在滑稽玩偶面具里的黑衣男人正默默地站在阮夭身后。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已经盯了阮夭多久。
阮夭人都吓懵了,黑衣人手里还拿着那柄细长的手术刀,锋利的刀刃上沾着一点猩红的血迹。
阮夭迅速地转过身,两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抓住流理台的边沿,一边眼睁睁看着黑衣人靠近,一边混乱地思考着上面的血迹到底是谁的?
他杀人了吗?
他要杀我吗?
阮夭声音里带着被吓惨了的哭腔,琥珀色的眼睛里盈着一层欲落不落的水色,小脸都被恐惧染得惨白。
“别杀我。”他好可怜地开口。
一听就要叫人心软。
黑衣人心情似乎很好,低沉的大提琴似的音色好像在拉一曲欢快又悠扬的舞曲,说出来的话却很渗人:
“我很不高兴,你没有看到我送你的礼物。”
阮夭不知道礼物是指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我有看到的。”
男人笑了一声,声音酥酥麻麻的:“小骗子,我说了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品德。”
闪着雪亮刀光的利刃在他手里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飞速地转动着,男人藏在面具里的狭长眼睛弯成危险的弧度:“夭夭,坏孩子是要被惩罚的。”
阮夭嘴唇被他自己咬的发白,很抗拒地摇了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你。”
被汗湿的鸦色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雪白面上,透出一股子虚弱又秾艳的味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
男人低头隔着面具,细细嗅着阮夭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快了。”他喃喃自语。
阮夭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有更大的未知的恐惧如山呼海啸一般要把他吞没了。
男人眷恋又温柔地摩挲着阮夭光滑的下颏,粗糙指腹带着电击一般的触感刺得阮夭发麻。
阮夭不敢动,生怕男人突然发疯冲上来给自己来一刀。
谁都好,谁都可以,快来救救他。
男人好像终于摸够了,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阮夭本来缺乏血色的皮肤都被摩挲得泛起胭脂一样的颜色。
“希望能看到你最完美的舞台。”男人夸张地行了一个绅士鞠躬礼,“我们还会再见的。”
阮夭强忍着难受反胃的情绪:“你到底是谁?”
男人抚过阮夭的鬓发,笑起来:“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阮夭喉咙里呜咽了一声,惊恐地看着男人又很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耳垂,这才转身离开。
他速度很快,阮夭本来就被吓得动弹不得,这会儿更追不上了。
黑衣人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阮夭试探地在往厕所深处看了一眼,发现靠近窗户的一个隔间的门缝里,淌出了一滩浓腥的鲜血。
大滩大滩的血,要漫到他的脚下。
阮夭站在教学楼下,拿着热水杯的手指抖得几乎要拿不住。
楚凌衣握着他另一只手,令人安心的力量从掌心传到阮夭被恐惧震得发麻的心脏。
阮夭不敢看被白布盖住的尸体,也不敢看穿着白大褂的医护,和一直在发出刺耳尖叫的救护车。
他手心都是冷汗,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杨熙宇死了。”
楚凌衣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少年哭着伸手攥住他,声音里全是依赖:“你要保护我,你说过的。”
楚凌衣眸光一闪:“好。”
他伸手环住了阮夭,一会儿不见,阮夭好像更瘦了一点,整个人瑟瑟发抖地被他笼在怀里,楚凌衣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只可怜狼狈的小兔子。
他给予小兔安全,相反的小兔应该永远生活在他的掌心上。
小兔不需要很聪明,只要一直,一直,一直依赖他就够了。
楚凌衣温声说:“别怕。”
他轻轻吻了一下阮夭的耳尖,却不小心在少年蓬松漆黑的头发里发现了一片白色的花瓣。
白山茶。
又是白山茶。
楚凌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不容易把阮夭从林悬手里抢过来,又来了一个觊觎他的变态。
不管是谁,都别想动阮夭。
阮夭小脸惨白惨白的,埋在楚凌衣的颈间哭腔也闷闷的:“黑衣人又来了,他欺负我,是他杀了杨熙宇,我和警察说了,他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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