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让他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他现在还在捣什么乱!
护士连拉带扯,“先生,先生,请你先离开患者,电击时不能接近患者,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请您快出去。”
“病毒感染引起的爆发性心肌炎,心源性休克,左心衰引起的肺瘀血,心肌泵功能丧失,第一次电击,提供人工心肺支持,心脏辅助装置,快!”
赫萧看着心电图罕见的吼了起来“让ICU手术室马上准备!”
赫萧眸光犀利,看向沈凉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慌。
很多人会因为感冒病毒感染引起爆发性心肌炎,只是没想到沈凉川的情况这么严重,刚送来就是心源性休克!
这样的救治成活率仅有百分之十!
他的胃部病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沈凉语还等着他!
在这个当口他怎么能出事!
各种管子被插向沈凉川的身体,从玻璃窗外看去,沈凉川整个人就像一个破败的木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任人摆布。
傅洲趴在ICU的玻璃窗前,身体僵硬的像一尊雕塑,手上混着血不停的拍打着玻璃。
沈凉川,沈凉川为什么进ICU
上一次赫萧来的时候明明沈凉川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因为叫的太用力而损伤了声带,为什么他现在会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他不就是想要他救沈凉语。
他都答应了,沈凉川为什么还在闹脾气?
傅洲越想眼睛越红,他笃定了沈凉川是在故意惩罚他。
怒火和不安几乎要将他逼死。
“你给我安静点!”
赫萧在室内听着玻璃窗上一声一声的拳响忍无可忍,快步走出了诊室,一把拉开傅洲不断擂着ICU玻璃的拳头
“沈凉川现在情况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能不能别在这里添乱了!”
“危险……”
傅洲反复的在嘴里咀嚼,赫萧刚说什么沈凉川现在情况很危险,危险是……什么意思?
赫萧脸色少有的苍白,拂开傅洲朝房内走去。
“你胡说什么!”
傅洲一把拉过赫萧的胳膊,薄唇颤抖,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呜.咽“他怎么可能有危险!”
“他就是气我,他气我侮辱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让他自己掰开两瓣,他在别墅羞辱透了他。
还骗他自己撕碎了凉语的诊断书。
沈凉川惯用这样的把戏报复他。
怎么连赫萧都让他骗了!
赫萧呼吸一滞,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嘲讽,声音带着刚刚与死神较量过的疲惫:
“病毒感染引起的爆发性心肌炎,你送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他咳出的痰有血,是因为左心衰引起的急性肺瘀血,傅洲,我警告过你。”
我警告过你不要刺激他。
一个感冒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却将所有暴.力都施加在了他身上!
“你自己去看,一路来他嘴里溢出了多少血,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就去吃药!”
赫萧带上口罩,疾步走进了ICU。
吐了多少血?
傅洲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直直的对着ICU的玻璃门。
“少爷!”
梁平风尘仆仆的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傅洲跪在ICU的门口的一幕,眼眶一片猩红,好像随时都要滴出血来。
傅洲却像完全没有看见他,突然踉跄的起身,直直的向里面走去,眼里恍惚的宛如是在做一场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平有一瞬间觉得傅洲向来修长笔直的身影竟罕见的有些颤抖。
医院顶层的VIP陪护室很空旷,惨白的灯光照射在地面上,映出一地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色血液,像一张巨大的网,狠狠的勒进了傅洲的心脏。
傅洲腿下骤然失了力,直直的跪了下去,分明的指骨微微抚上地板上溅开的血迹,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一口腥甜就这么涌上嗓子。
还没等梁平反应过来,那道颀长的身影倏忽晃了晃,嘴角氤氲着血迹,躺倒在了地上。
“少爷——!”
梁平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跑到傅洲跟前,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睁着,尽管里面光芒已经冷滞,他甚至以为傅洲晕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的血沾染上傅洲的指尖,全部变成了冰晶的棱柱,细碎的疼痛后知后觉的沿着心脉慢慢地绵延,最后蔓延至周身,疼的他不由自主的就弓起了身子。
这是沈凉川的血。
赫萧说,这是沈凉川一路过来吐出去的血。
傅洲的眼睛倏忽间惶然的眨了一下,胃里翻搅着的疼痛顺着嗓子的腥甜直直涌了出来,铺盖在地面上。和原本已经干了的暗红色的血液交缠在一起。
明明难受的都吐血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激怒他!
“怎么……不拦住我呢”
他喝醉了酒,被沈凉川腿上的那个牙印激的什么都忘了。
那人是背叛了他。
是该惩罚。
可他明明知道他面皮最薄,他怎么能逼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他怎么能……在他身后……那样羞辱他呢。
自己掰开。
呵。
傅洲薄唇微微颤了一下,声音沙哑冰冷的可怖,仿佛下一秒就会泣出血来。
梁平犹豫一了下,转眼不忍看向傅洲。声音轻的怕惊醒什么一般,却直直的刺进了傅洲的心脏:
“是您吩咐……您出来前,不准任何人进别墅里面。”
走廊里骤然安静了下来,有灰尘沿着森冷的空气旋转着上升,近乎肃穆的诡密。
梁平停了半晌,终究是不忍,想要架起傅洲的胳膊“少爷,你先起来,沈少爷会好的,地上凉。”
可无论他怎么拽都拽不动,傅洲像是长在了地上,膝盖重重的磕着。
半梦半醒间,心电图忽然发出警报,绝望的“滴——”声从病房里传来,一条直线出现在屏幕上。
惊慌失措的命令嘈杂的缠绕在一起:“ARDS和呼吸衰竭,肝肾功能衰竭!推糖皮质激素!快!。”
一瞬间,傅洲悬空的心脏被彻底撕碎。
“沈……凉川!”傅洲踉跄,因为久跪,膝盖麻木,站着都有些颤抖。
他靠着肩膀贴在玻璃前,拳头狠狠的攥在一起,掌心抠出了斑驳的血迹,他却死死的抑制着自己。
不能打玻璃……他不能打玻璃,赫萧说不能影响医生操作!
傅洲全身肌肉紧绷,所有嫉妒与愤恨,心疼与痛苦,在生死面前,就像忽然被放开了气,那样微不足道的卑微着。
只要活着,只要你活着,沈凉川,我不会再威胁你一次!
沈凉川,你活着!
傅洲张开手指,贴在玻璃墙上,血污顺着玻璃窗流下来,显得有些诡异的恐怖。
求你……求你……
求求你活过来。
衰败已经成了定势,里面一片兵荒马乱的撞击声,透过帘子,只能看见沈凉川一次一次被电击拉起来又沉下去的身体。
傅洲的生命,仿佛也在随着那一次一次电击一点一点的消散。
“少爷”梁平心痛,扶住傅洲的肩膀。
我错了……我错的离谱。
傅洲恍惚间突然想起沈凉川被他踹到台阶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样子。
心头泛上密密麻麻的剧痛,那时候,那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我在干什么,傅洲,你在干什么!
狠厉的一耳光炸响在傅洲脸上,半边脸高肿,有些泛紫。
“少爷!”梁平拉下傅洲的手,他不能看着傅洲这么自虐下去,照这样发展下去,沈少爷还没出来,少爷就要进去了。
是你把他逼到这步境地的,傅洲,你该死!你真该死!
“梁平,我错了。”
傅洲的声线破碎,细细的呜咽从嗓子里溢出来,泣血一样的疼痛“我不该强迫他……我不该骗他说凉语再没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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