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多费口舌,拿起鲜血淋漓的骨刺,重新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他受够了。
朱今辞也受够了。
让他去死,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
只是这次,他刚抬起手,就被朱今辞抓在了半空,他用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折断。
“咣当”一声,林弦歌终于承受不住,让断骨掉了下去,朱今辞却像失去了所有反应,任由自己破了一个洞的手掌因为动作再度撕扯开来。
林弦歌终于爆发,他没有力气反抗,只嘲讽的笑道:“朱今辞,我想死,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吗?”
即便你今天赶到了,明天赶到了,只要你不时时刻刻都清醒的看着我,总有时候我会死在你面前。
现在这样,有意义吗?
朱今辞心里突然被重锤狠击了一下,披散下去的头发露出半截脖子,青筋暴起,他终于开口,嗓子像被钢丝刮过,透着彻骨的恨意:“贺凉,现在就去大理寺,将镇国公府的人带来。”
说罢,他低头看向林弦歌,声音残忍冰冷:“你想死是吗,好啊,当着你父王母妃的面去死吧。也了了他们最后一桩心愿。”
林弦歌垂下的头骤然抬起,清冷的面具寸寸皲裂,眼里爆发出一股疯狂的不可置信。
“你死后我怎么处理你父王和母妃呢。”
朱今辞眼里猩红,诡异的划过一丝笑意:“若不然,都让他们像那个不长眼的暗卫,让野狗一口一口撕下他们的肉,让他们下去陪你。”
“啪!”
的一声清脆的耳光。
朱今辞被打的头偏过去。
林弦歌另一只手使不上力,一巴掌还不够,用尽了力气又朝着朱今辞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因为窒息用力的捂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胸膛,“你敢,朱今辞……你………敢!”
他似乎想连着领子将朱今辞掐起来,可他已经失了太多血,还没撑起来就眼前一黑摔了下去,身后的伤磕住床板,撕心裂肺的剧痛。
贺凉看见朱今辞低头看着林弦歌,嘴角朝下弯着,似是要哭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去大理寺狱,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只是他还没到门前,就听见林弦歌虚弱破碎的声线,像是花干了所有力气:“不要去……我不会死。”
朱今辞听见这话后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仿佛终于得到了赦免,但他强压住心悸,对底下跪了一地的太医道:“过来给他包扎。”
说完,便脱力般的坐在床边,手垂在身侧,腥稠的血液不时的向下滴。
林弦歌手腕上的伤被朱今辞按了许久,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看上去几乎要划到骨头,森森的可怕,胡凛拿着烧好的银针穿了线,示意两个人按住林弦歌,开始缝针。
针直直扎进皮肉,林弦歌顷时就惨叫了出来,他的声音早就哑了,话都连不成一句,却是在抽线的时候疼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朱今辞在他叫第一声的时候眼圈就彻底红了,骤然站起来死死的盯着他。
林弦歌身体衰败到了极致,他疼得几乎神志不清,惨叫着逼他停下:“杀了我啊——朱今辞!杀了我!”
“不要再缝了,求求你,阿辞,杀了我——啊———”
胡凛线抽到一半,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确定的看向朱今辞。
朱今辞几乎被那惨叫夺去了魂,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脑子像被用力的抓搅,深入骨髓的疼。
他却自虐般,隔着雾蒙的眼睛盯着那人,声音阴狠到了极致:“寻死之人,往常是没有好下场的,每寻一次死,就要再遭一份罪,歌儿,你是聪明的,你该记住。”
喉咙里弥漫着血腥,他恨不得将人将所有杀了,凌迟,再将床上疼得颤抖的人抱在怀里,可他血液像被冻住,逼着自己看那片血肉模糊的手腕。
林弦歌听到话骤然一顿,脸色惨白,鼻尖上的氤氲出冷汗,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从凉水里捞出来,瘦弱难受的紧。
“好……好。”
他一连说了两句好,转头将自己的身体展开,全身的伤逼得他一直在抖,他却是磕着牙笑出声来:“你最好保证父王和娘娘经霜弥茂,富贵滔天。”
不然四个月他身死之后,化作厉鬼也要让他夜不能寐,生不如死。
朱今辞闻言震了一下,一股不可遏制的凉意从心底里窜了上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林弦歌说完那句话后就闭上了嘴,只是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呻.吟和惨叫,他知道怎么刺人最疼,既然朱今辞不让他死,那他就活着,活着就好了。
【叮!黑化值—10,当前攻略目标摄政王朱今辞,黑化值50,爱意值100】
“林大人,王爷和王妃已经出狱,陛下给镇国公府正了名,王妃还让我带着这扎花给您,说是春天,就能借皇恩来宫里看您。”
霜落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看向林弦歌。
他被调到承乾宫才十天左右,自那日承乾宫一片血腥,新帝脸上带着掌印出去后,他就被派来伺候这个大人了。
外面都传这林大人侍宠而骄,脾气诡谲暴戾,能在前朝当国师当了那么些年,现在帝宫承乾殿也让他住了,他有本事让自己的地位在改朝换代的情况下都不受影响,稍有不适便对下人动辄打骂,甚至连新帝也不放在眼里。
起初他也听信传言,每日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触怒了林大人,但几日下来,他发现林大人并不如他们说的那样。
反而,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林大人那么好看的人,他总是穿着白衣靠在承乾殿院子的躺椅上,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以为林大人是天上派下来的仙人,风大些就要被吹跑了。
林大人有时候会注意到他的目光,便朝着他浅浅一笑。
不知道怎么,林大人明明笑了,他心里却像被猛地扎了一下,见血的疼。
后来,他仔细想了想,该怪林大人笑的太轻淡,好像这世间已经没有他所留恋之物。下一场春雨之时他便会撒手人寰。
霜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将这想法从脑海里驱赶了开来。
林大人怎么会无所留恋,他见过泼天富贵,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步,怎么会那么不惜命。
更何况,林大人每天的药都在准时喝。
一定是他自己看错了。
霜落用力垂了下自己的脑袋,继续尽心尽力的服侍。
越相处的久,他越发现,林大人的脾气并不是那么不好,他只是不能见新帝,新帝每日都来,但只要在林大人面前出现,林大人便不顾身上的疼也要赶新帝出去。
新帝还带着伤,可他好像故意要林大人心疼,手上的血流的他看着心里都发颤,可新帝却依旧站在里面任由林大人拿镇纸打他,等林大人打累了,新帝才上去将林大人拢在怀里,给林大人上药。
新帝是真真可怕的,可他确定,好几次,在林大人喘着气歇斯底里的骂新帝的时候,他在新帝脸上看见了极度的难过。前朝后院都惧怕的人,无数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表情。
新帝该不会,喜欢林大人。
霜落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却依旧抑制不住好奇,可每当他想要在新帝面上找到端倪之时,新帝总会又变得滴水不漏。
直到前些天林大人呕血。
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后来终于把药喝了,却还是因为身后的伤疼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他守着林大人,半夜出去如厕,黑黢黢一片,突然被人拽住手拉在了一边,还没来得及叫,就对上新帝满眼血丝披头散发是一张脸。
他惊呆了,正要下跪,就听见新帝沙哑冒着寒气的声音,似是在门口待了一夜,问他林大人疼得可好些了。
他自然不会说谎。
说完后就看见新帝面上似乎凝固出了一层深切的疼,那疼中似乎又夹杂着复杂的爱恨,他无法分辨,只到最后,他才听新帝缓缓的叹口气,让他不要告诉林大人,他就在门外守着,等林大人睡着了再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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