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没驾崩(59)
晏榕微微一凝,一双幽沉的丹凤眼向沈慕之看了过来。
半晌后,他似笑非笑的凉道:“皇叔倒是有心,自己都快不行了,还能顾得上孤登基的事。”
“殿下切莫如此说!”
沈慕之皱紧了眉,四周细细看了一圈,才又压下了声音:“殿下,微臣知道您不喜摄政王为祸江山,鱼肉百姓。但此时马车外鱼龙混杂,尚且不知是否有摄政王的眼线,您定还要谨言慎行才是。”
不喜。
晏榕有些想笑,却最终没能笑得出来。
那个在他脑海中时时刻刻肆意盘踞的人张扬又漂亮,令晏榕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他生病的模样。
自己还没回去,他怎么能生病?
自己还没风风光光的凯旋,他如何能……
原本心头的迫不及待不知何时化成了无言的怒,又在隐秘不可言的情感中变成了说不出的恨。
晏榕眼底都泛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狰狞的红,面上的神色却被他妥善的伪装成一片君子模样。
他温和道:“慕之所言甚是,孤明白。”
沈慕之见晏榕并没有过分大喜或着悲伤的模样,稍微松了些气,思忖良久,忍不住还是道:“殿下,虽摄政王之前有过种种劣迹,但据微臣看,他这次对您的登基之礼应该还是非常重视,更无半分要阻拦的意思。前些日子您才传军令说明要回燕都的消息,摄政王便命礼部开始准备登基大典了。”
未等晏榕说话。
沈慕之便拱了拱手:“想必再过不久,微臣就该称一句陛下了。”
晏榕却没有说话。
登基称帝……这本应该是他谋划,也等待了许久的事。
自先帝驾崩之后,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一件事。
晏榕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温声问道:“皇叔身边的侍从可还是从前那两个?
”
沈慕之愣了下:“摄政王身边……殿下是说德庄?”
晏榕似是漫不经心道:“还有一个他从月奴带回来的,好像是叫做喀……”
他停了停,沈慕之并未察觉出其中的刻意,接过话道:“殿下是说喀颜尔?”
晏榕故作了然:“是她。她还在皇叔身边吗?”
沈慕之虽然不明白晏榕为何会突然问起摄政王身边的下人,但还是答道:“应该是在。只是她毕竟是女眷,平日并不和摄政王出行,微臣看到的多数都是德庄跟在摄政王身边。”
晏榕垂下眼,低声道:“德庄手粗,若摄政王现在府中休息,伺候在他身边的想必也是喀颜尔了……”
沈慕之:“?”
晏榕这句话声音实在太低,沈慕之实在没听得太清:“殿下方才说摄政王如何?”
晏榕摇了摇头,柔声道:“无事,只是觉得皇叔身边只有两名贴身下人未免少了些,该再派两名去才对。”
沈慕之:“……”
甚为臣子,亦不比晏榕与诸鹤之间的叔侄关系。
因此,虽然觉得太子干涉摄政王府的用人情况有些超出范围,但沈慕之还是没有试图全组晏榕的想法。
他回想了一番燕都的情况:“殿下,臣前来接您的时候,礼部已将您的登基大典大体上准备完全。待您回去整点一番就可最后确定。还有关于您登基的吉时……”
“回去再说吧。”
晏榕轻轻摆了摆手,从自己一侧的窗棂向外看去,“你看,进燕都了。”
和两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样,太子殿下返回燕都也是今年新年之后最被百姓所期待的大事。
如果说两年前的晏榕还因为年岁的原因稍显稚嫩,又因为常年居于宫中而缺少阅历。
那么两年之后,在大历的百姓心里——他便被放在了神坛之上。
平定叛乱,剿灭吐蕃,大破匈奴。
虽然年限尚短,战绩还未有“武神”楼苍那般辉煌,但也成了一个几不可破的奇迹。
而与楼苍最为不同的是,晏榕为人温和端雅,虽戍边两年,身上却依旧未带半分血腥气,更从不以身份压人,唇边自带三分笑意。
同两年前一般,还是一模一样的谦谦君子之貌。
前来观礼的百姓围
满了燕都主街,纷纷扬扬的鲜花花瓣洒在进城的将士们与正中的那辆乌金马车上。
宫门之外,众官列队。
聪明的官员已经从摄政王近一年的表现中推断出其想必大势已去,因此对晏榕的推崇和尊敬便愈加明显。
乌金马车在宫门停下,珠帘拉开,百官便浩浩汤汤的跪了一地。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宫”的声音响起。
从晏榕的角度看去,他终于以全然俯视的角度看遍了跪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
只是依旧……少了那一人。
那个两年前他离开时就未曾来看过一眼,两年期间他无数次寄信劝从给给过回答,如今他回来了,仍然不肯来……
“哟,这么热闹啊?”
一道清清朗朗的声音打断了晏榕的思路,也一并吸引了宫门前文武百官的视线。
那音调着实有些阴阳怪气的欠揍,可偏偏那人的声音极好听——好听的让晏榕瞬间便回想起自己在南疆时夜里的无数个梦境。
那人也是用这样的声音,只不过带上了哭腔……浑身轻颤的退缩着求他。
在刹那间回过神后,晏榕浑身猛的一僵,不可置信般的抬头,遥遥向宫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集之处——
夕阳的最后几缕余晖落在厚重的宫门,又在纯金的兽首门环处折射开来。
那折射出的明亮璀璨,皆数映在了正从宫门缓缓驶出的那辆黄金辇车之上。
辇车由十六人共抬,通体镂金刻玉,无一处不华贵奢靡。
而此时。
辇车的珠帘被一只纤细的手从内掀了开来,露出坐在辇车内的那个人。
精致艳丽的脸被翡翠垂坠的珠帘挡了大半张,只能隐约看到一双微微弯起桃花眼,和眼角一滴小小的泪痣。
似乎是因为身体不佳,他肌肤有种极不正常的苍白,往日殷红的唇也几乎毫无血色。
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影响到那人的张扬跋扈。
穷奢极欲的黄金辇车一路从宫门口浩荡而来,像是勉强给了几分面子,停在了乌金马车的旁边。
诸鹤显然是连辇车都懒得下,散散慢慢的瞥了晏榕一眼,又扫了一下跪了一大片的朝中官员,抬手掩了掩泛着白的唇,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哈欠。
群臣:“……”
晏榕却像是丝毫未觉得摄政王这种毫无规矩的举动有任何不妥。
他下了马车,走到黄金辇车前,抬头看向了辇车内的那个人:“皇叔,许久不见,孤……甚想您。”
作者有话要说:晏榕:看孤抓到了什么?一个活的皇叔!
晏榕:孤可以试图捕捉他,然后圈禁他,最后吃掉他。
鹤鹤:?
喀颜尔:你在想e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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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加班晚了一点点!宝宝们快睡觉吧~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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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最后的一缕斜阳从高高的宫墙上落下, 在厚重的青石板上映出面前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一道身影。
诸鹤打呵欠的动作略微停了停, 伸手将面前的珠帘更撩开了些,唇角一弯:“巧了啊, 看来本王艳福不浅, 正赶上阿榕回来了?”
与曾经单薄的身形不同。
两年的时间将原本看上去便青涩稚嫩的少年打磨出了成年男人颀长而高挑的线条,虽然未着玄甲,可掩在一袭青衫之下的双肩也平直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