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没驾崩(26)
汤是诸鹤对着御膳房的菜谱亲自勾的。
德庄干巴巴道:“摄政王说太子殿下日日辛苦,又马上要前往江北,担忧您身体,这才特意送来。”
送来的汤羹足足有十几碗,一字排开,颇为壮观。
传膳太监一道道揭开碗盖,尖尖的声音介绍道:“禀太子,这是猪脚牛鞭汤,这是花椒羊鞭汤,这是肉苁蓉大骨汤,这是……”
菜名一声声的报,晏榕的表情慢慢的沉下去。
无论是多大年纪的男人,什么样的男人——这样的行为,都是一种**裸的羞辱。
来喜见自家主子的面色着实已经非常难看,忍不住拉了下德庄,轻声道:“太子殿下才及冠,怎么都是壮阳的?”
德庄还未回答。
传膳太监便道:“来喜公公莫要介怀,摄政王怎么吩咐,奴才自然怎么用菜。”
来喜怒道:“可这——”
“无妨。”
晏榕打断了来喜的话,一张如水的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沉静片刻,柔声道:“既是皇叔特意送来,子央哪有不收的道理。德庄,还劳烦你去告诉皇叔,孤今夜恰巧也有些事想与他商量,稍后便去王府拜访。”
德庄:“……”
他有些可怜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应声退下了。
德庄与传膳太监一走,偌大的东宫便显得空旷了几分。
宫内洒扫的宫女和侍卫都去了外殿。
来喜匆匆去关上门,迅速躬身跑到晏榕身边,满脸担心:“殿下,您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前往江北,何必再主动去摄政王那儿,您明知道他对您——”
虽是太子正宫,但东宫的摆设远远比不得摄政王府。
没有无数颗夜明珠,就连照明也是普通的烛火。
此刻那烛火中倒映出晏榕线条秀美的侧脸。
他在桌前坐下,沉沉的目光寂静的不知看向何处,面容在烛火的跳跃中似明似暗。
不知过了多久,来喜看到自家主子很轻的笑了一下。
那一笑仿佛笑出了点无法掩藏的血腥味,就连眼底也带出了几分浓烈的恨意。
来喜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不由声音都低了许多:“太子殿下……”
晏榕闭了闭眼,将眼中的神色与血腥气一并藏了妥当。
他似乎在一瞬间捡回了以往的君子端方,缓缓道:“正因为过些日子要去江北,才要今晚去一趟摄政王府。”
来喜怔了怔。
晏榕站起身,目光温柔的扫过桌上还泛着热气的一排汤碗,温柔道:“皇叔这么希望孤龙阳雄壮,孤不如他所愿,怎么好呢?”
第22章
燕都的夜色降的早,不过辰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此时距离宵禁时间尚早,街头巷尾的人群还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摄政王府更是灯火通明,金石碧玉的鎏金瓦倒映着夜色,竟比月光还要璀璨几分。
这鎏金瓦连宫中都未曾如此铺张的使用,却在摄政王府随处可见,从不珍惜。
时至晚膳,但王府的主人显然还未归来,府内更没人打听问摄政王去了何处,因此厨房只得时刻提起精神,托喀颜尔瞧瞧王爷何时才能回来。
喀颜尔在府内身份特殊,大家都知道她是诸鹤特意从月奴带回来的。
摄政王没有明说她的身份,却允她贴身侍候。虽然作为女子鲜少跟随摄政王上朝,可每日清晨的束发净脸都是由她负责。
喀颜尔不好推脱,只得应了。
府内的厨姐儿很是松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拍了两下:“谢谢姑娘,姐姐那儿还有两匹绢布,送你一匹裁花衣裳啊……不过你的个子比姐妹们高些,恐怕只能裁一件出来。”
喀颜尔:“……”
她嘴角抽了抽,收回手:“谢谢姐姐好意,妹妹不喜欢这些。姐姐留着自己用吧。”
打发了厨姐儿,喀颜尔便往门口走去。
甫一出门,没瞧见摄政王,倒是看到一匹沉香乌木的马车刚刚停在摄政王府门前。
摄政王府内的所有马车都是按诸鹤的喜好制的,清一色的华丽豪奢金闪闪,从上到下怕是也找不出一辆这般低调的车架。
随即,轿帘拉开,太子殿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喀颜尔:“……”
晏榕已经换掉了今日的朝服,只穿了件平日素常的太子服,浅金线的暗纹绣在苍青色的底布上,显得整个人越发儒雅清俊。
喀颜尔沉默一下,还是上前行了礼。
晏榕身边既无侍卫也无宫人,温和道:“孤记得你,真巧。你在这里……皇叔还没回来么?”
大历太子殿下柔和恭俭,仁善有德,纵然喀颜尔远在月奴,也听过不止一次外人对晏榕的评价。
只是她并非宫廷人士,就算在月奴也只听命公主一人,实在不愿与他人多话,简略道:“回太子,还未。”
晏榕道:“那可知皇叔去了何处?”
喀颜尔摇摇头:“摄政王的行踪,奴家不敢过问。”
晏榕也没生气,露出一个笑来,温和道:“无妨,孤进去等他便是,劳烦姑娘直接带孤去皇叔的寝室。”
喀颜尔:“……”
主寝是最私人的地方,岂是说去就能去的。
可她总不能将太子殿下拒之门外,思忖片刻,只能带着晏榕绕过奇花异草茂盛的花园,进了摄政王主寝旁的书房。
摄政王平日不怎么爱看书,偌大的书房显得空空荡荡,只有两本书册歪七扭八的摊在桌上,旁边还扔了一支墨迹干了许久的羊毫。
晏榕随手拿起书册一看,顿时面色一沉。
这是一本风流不堪的杂文小本,上面尽是些浪荡男子调戏勾引闺阁少女行苟且之事的短小绘文,生动形象,连各种姿势都一清二楚。
每个小故事之后还配了首相应的打油诗,其中几首诗被墨痕圈了起来。
晏榕翻了翻,最后一首被勾起来的诗——正与诸鹤前些日子写给他的那首一模一样!
原来那诗不仅仅是**中来的,写的竟还是男女之事!
简直是……
荒唐!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喀颜尔将茶盏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太子殿下,摄政王主寝奴家不便带您过去,您在这里稍候,待王爷回府,奴家便告诉您。”
晏榕极快的收好情绪,将手中的杂书放回桌上,似是随口道:“想不到皇叔也爱看这些。”
喀颜尔顺着晏榕的动作看过去:“……”
“前些日子孤收到了皇叔的一封信,内容正是这书中摘录。今日孤瞧了瞧,皇叔勾画的内容不止信上那些。”
晏榕唇角弧度很薄凉的笑了下,“难道皇叔还送了信给别人?”
群发情书皆是由德庄和诸鹤一手操办,喀颜尔不曾负责,因此只知德庄寄了信,却不知寄了几封,寄给了谁。
如今喀颜尔才明了那信中的内容恐怕着实不算健康,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中另一番骚上天的操作。
“或许,摄政王是想分几次寄给您。虽书中画的是男女,可王爷心思粗,未必想过那么多。”
喀颜尔顿了顿,还是替诸鹤说了话,“在南疆时王爷就常提到您,爱您甚重……奴家多嘴了,太子请用茶。”
晏榕笑笑:“姑娘去忙吧,孤自己在此处等便是。”
诸鹤自然不会知道王府内小太子正被逼急了忍无可忍的准备入室睡他。
此时此刻,摄政王本人正在宫里陪着北狄三王子抵抗蛊虫反噬——
更准确的说,是摄政王单方面吃瓜围观北狄三王子冷汗涔涔,唇色苍白,并发出虚情假意的惊叹之词:“哎呀,这么严重吗?”
邬玉:“……”
北狄人善蛊,子母蛊虫更是北狄皇宫不传之秘。
外界只粗略知晓名为子母蛊是因为其中子蛊虽然依附于母蛊,但子母双蛊相存并生,母蛊寄主不仅可以控制与感受子蛊,更可以完全支配子蛊寄主行为,子蛊则会越发强盛,最终吸干寄主,回到母蛊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