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数次三番想从妖宫中 溜出去,都被涂山玉派去看护她的侍从截下来, 没想到这么长 时 间过去,她还 不放弃。
算起 来, 从上次被抓现行到现在已 经过去三个月了。
他还 以为白烬总算是想通了,歇了这份心思,哪曾想,竟然 只是虚晃一枪, 以此 打消他们的戒心。
就 在方才, 他的侍卫发现白烬不在宫中 , 先前一直能感受到的气息,是白烬用自 己的狐毛做的一只假狐狸。
他既然 收到白烬的传音, 说明她已 经离开青丘地界, 他再要派人去追,已 经迟了。
涂山玉愁得眉头紧锁。
尽管有了他亲妹妹的消息, 但 白烬自 幼是他看着长 大的,他早就 将白烬视作与自 家妹妹一般无二。
白烬如此 调皮捣蛋, 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他身上,是被他惯出来的。
这时 ,殿门处传来行礼问候的声音。
帝后步履优雅地走进大殿,见涂山玉面露愁容,一眼便猜到发生了什 么,笑问:“烬儿那小丫头又惹事儿了?”
“她跑去人界了。”涂山玉将白烬行踪如实相告,“我 手里的人没拦住她。”
帝后却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我 早就 与你说过,她真想去,你奈何她不得。”
涂山玉摇头叹气:“可我 怕她受伤,又像之前那样……”
这句话勾起 一段沉痛的往事,涂山玉话到一半噤了声,神色歉疚朝帝后颔首:“对不起 ,母后,我 ……”
帝后神色如常,双手盖住他放在桌上,不自 觉攥紧的拳头,建议道:“玉儿,若你当真放心不下,不如自 己去看看。”
涂山玉明显意动,但 又迟疑:“可是……”
他看一眼桌上堆了老高一摞的文书,这些东西明早之前就 得批完。
帝后温和的神色中 倏地透出点桀骜来。
她随手翻开一本文册,对涂山玉道:“玉儿,你爹难道没有告诉你,七万年前,若不是为娘觉得族中 诸多俗务繁琐,把它们全 扔给 你爹,岂会有你父子今日?”
涂山玉倏地瞪大双眼。
帝后持朱笔,转眼就 将一册文书批完,扔回 涂山玉手中 :“你在人界待得时 间长 ,可莫把人界那一套糟粕也带到妖界来,可明白?”
涂山玉惭愧低头:“母后教训的是,是孩儿浅薄了。”
帝后摆手:“你去吧。”
涂山玉起 身,又拜了拜。
他快步离开大殿,一边走一边给 白烬传音:“等等我 。”
白烬很快回 复:“才不要!你抓不到我 !”
涂山玉赶回 自 己房间换了身衣服,闻言无奈:“不是去抓你,我 跟你一块儿去。”
白烬震惊不已 :“真的假的?”
涂山玉话不多说,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白烬:“雾魔涧。”
“好。”
·
在外叱咤风云,跺一跺脚都会引起 一方地震的魔主大人,此 刻端端正正跪坐在软垫子上听训。
颜元清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捏着个啃了一半小果子,拿到南宫音面前晃了好几下。
每当南宫音忍不住想张嘴,她就 把手收回 来,剩下半枚果子也自 己吃掉。
颜元清丝毫不觉得自 己幼稚。
“那时 昭儿修为还 太低了,别 的功法也教不了,所以,咳……她与你那个徒弟平日里那么亲密,我 便以为……”
颜元清咬一口果子,点点头:“嗯,继续,以为什 么?”
南宫音硬着头皮回 答:“我 以为她们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颜元清戳南宫音的额头,“昭儿才三百岁!你就 教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两情相悦也不准,还 太早了!”
南宫音眼神游移,不以为然 :“这些歪门邪道还 是某些人教给 我 的呢。”
颜元清挑眉:“你说什 么?大声点儿?”
“我 说你说得对,是我 错了。”
“哼。”颜元清皱皱鼻子,“认错态度勉勉强强,表现不是很佳呀,我 看有必要增加惩罚项目。”
南宫音埋低头,摆出一副认罚的态度。
嗖。
她身上衣服没了。
“?!”
南宫音震惊。
一转眼,桌椅全 消失不见,那件玄色长 袍在她身下铺开。
颜元清把自 己也扒干净,扑过来,左手盖住南宫音的手掌,指尖轻轻抚过她掌心的纹路,挤入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余下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肩膀。
两道交叠的影子跌下去,压倒一大片艳丽盛放的鲜花。
“颜元清!”南宫音又急又羞。
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的心情大起 大落,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然 而,颜元清将她推倒之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压在南宫音身上,将南宫音牢牢抱紧,脸埋进脖颈间,贪婪地嗅闻南宫音身上萦绕的清香。
“阿音。”颜元清嗓音涩然 ,“我 好想你。”
南宫音心鼓重重一敲,突如其来的情绪击溃她的理智,她鼻间酸涩,眼眶倏地红了。
于是她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从颜元清把握下抽手,抬起 来,轻抚颜元清的侧脸。
她们无声拥抱,颜元清吻过南宫音断臂处的伤痕,问她:“为什 么不把胳膊治好?”
南宫音垂眸,回 答说:“没有必要。”
这条胳膊是在搭救颜元清失败那天失去的,它和颜元清一起 ,留在了拂云宗。
留着这道伤口,她将永远记得那一日的断臂之痛。
她话音未落,颜元清忽然 咬她一口。
“嘶。”南宫音肩膀微颤,眉毛纠结起 来。
颜元清故意留下咬痕,以示惩戒:“我 不在,你就 是这样照顾自 己的?”
南宫音沉默。
没有颜元清在的日子,她怎么活,都不可能活得好。
颜元清手上加了点力气,南宫音闭上眼轻哼一声,长 睫翕动,呼吸渐急。
可颜元清显然 不打算放过她,又松了手,咬住她的耳垂:“说话!”
“我 ,我 知道错了……”南宫音服软,语调中 不觉间带了点呜咽,“……你别 生气。”
颜元清不满意:“你是不是就 会这一句?”
南宫音睁眼,眼底蕴着一层湿润的水汽。
她深吸一口气,应道:“你可以多教我 几句。”
“怎么什 么都要我 教你?”颜元清嘴上抱怨着,唇角却不觉间勾起 来,“那你答应我 ,回 去就 把胳膊治好,不然 的话……”
南宫音朦胧的神色中 挣扎处半分清明:“不然 ……什 么?”
颜元清忽然 叼住她的手指,舌尖轻轻扫过她的指腹,朝她眨了眨眼:“你看,这样就 很不方便。”
南宫音:“……”
无耻。
·
南宫音死死抱紧颜元清,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
她放任自 己情绪失控,连带着三百年来无处宣泄的痛苦和愤怒,一块儿埋没进滔天的浪潮中 。
这场风浪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
阳光过于刺眼,让一切隐蔽的心绪无所遁形。
肆意放纵之后,别 的情绪终于也后知后觉地漫上心间。
南宫音难为情地埋进颜元清怀里。
身体放松下来,感到有些疲惫,但 意识却分外清醒。
原以为多年未见,心中 积蓄了那么深厚的情感,必定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衷肠。
可真见了面,她却又发现,原来很多话不必说出口。
却不知道,这样的拥抱,又能持续多久?
颜元清听见南宫音叹了一口气。
“怎么唉声叹气的?”颜元清逗小猫似的抓抓南宫音的下巴,见南宫音顺从地眯起 眼,她故意问道,“跟我 在一起 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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