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儿小姑娘就来劲:“听说那两个贼挺厉害呀,那最后是谁制伏他们?”
厨子们哈哈笑起来:“看你那嘚瑟样,明知故问,不就想听咱们夸你吗,丫头厉害呀,才跟老大学了不到一年,箭法都能出师了!”
小姑娘跟着笑,圆圆的脸蛋儿浮上一抹薄红,笑嘻嘻地故作谦虚:“是老大教得好。”
大厨单独盛了两份饭菜,用超级大的食盒装好,边弄边赞叹:“还真别说,咱们寨里的女娃娃一个赛一个聪明!”
小狐狸脑袋钻出来搁窗台上,见里面气氛其乐融融,眼里浮现一点疑惑。
食盒整理好了,小姑娘向大厨们道过谢,一只手拎起食盒,另一只手还抓了个酒坛子,风风火火跑向主帐。
身板儿小小,力气倒是不小。
从院子里经过时,男人们吹口哨起哄:“丫头,别只给老大送啊,咱们也饿!”
话音未落,啪一声响,他手里那只酒碗被凭空飞来一支箭射穿了。
箭头嵌入桌沿半寸,箭尾还在震,距离他的胸口不到一尺。
周围哄笑声一顿,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小姑娘嘴角要翘不翘,心里甜的,却又觉得那人处理事情稍稍有些极端,便挪了半步挡住从主帐投射来的光,对那几个酒劲上头的男人说:“劝你们都少喝点儿。”
男人酒醒了大半,脸刷的白了,麻溜起身朝着主帐扑通一声跪下:“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小姑娘不再耽搁,拎着食盒快步进了主帐。
厨子们端了饭菜出来,顺便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拽起来,还拍拍他的肩:“你胆子挺大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嫌命太长?”
男人自知闯祸,有苦说不出。
“没事!”大伙儿安慰他,“不过就是接下来半年都不准下山,你给我们洗一个月的袜子,我们就帮你求情!”
周围人笑哄哄地复议。
男人怒目:“滚!趁火打劫,还是不是兄弟?!”
“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开了饭,很快又恢复热闹,刚才那一茬没留下太深的影响。
颜昭望着灶台上几口锅,咕咚咕咚咽口水。
瞧着一时半会儿应该无人进厨房,她掀起厨房窗户,脚踩窗沿,灵巧地翻进去。
小狐狸心生绝望。
有了先前几次经验,她大概猜到颜昭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颜昭凑到灶台边,揭起其中一个锅盖。
锅里炖的是猪大骨,肉都煮烂了,整锅浓汁还剩了一小半,喷香扑鼻。
狐狸鼻子也下意识动了动。
颜昭半点不讲究,伸手就抓起一块肉。
咬一口,香得差点连舌头一块儿吞进肚子里。
“这个太好吃了。”颜昭给出极高的评价,“比烤鱼好吃。”
说着,撕下一块肉递给小狐狸:“尝尝?”
狐狸心中天人交战。
颜昭意外:“真不吃啊?别后悔哦!”
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
倏然,狐狸脖子一探,把她手里那块肉叼走了。
颜昭乐得弯起眼:“就知道你忍不住!”
小狐狸肉挂在嘴边,陷入短暂的沉默。
“……”
她刚才做了什么?
嘴巴动了动,汤汁滴到舌头上。
真香。
等它回过神,颜昭已经把锅底都喝干净了。
厨房外传来脚步声,厨子要进来添菜,再想从窗户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颜昭迅速拿起锅盖盖上,身子一转躲到灶台底下,那柴禾把自己遮起来。
厨子添了两个菜,轮到舀汤,揭开锅盖发现啥也没有了。
还以为是不是锅底穿了,他弯腰去检查,发现地上好几块啃得精光的骨头。
真相大白,厨房进了大老鼠。
一整锅都偷完了!
厨子破口大骂:“谁这么缺德!最好别被我抓到!”
小狐狸羞耻地埋低头,眼角余光瞥见颜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龇牙,嗷!
颜昭骤然吃痛,还不敢声张。
等厨子端着菜出去,颜昭翻窗离开厨房,躲进屋后阴影里。
得了空,她从怀里揪出小狐狸,指着鼻子教育:“好你个恩将仇报的狐狸,我养你喂你吃东西,你还咬我?”
拉开衣领,肩颈相连的地方,显出清晰的牙印。
没破皮,但青了。
狐狸脑袋扭一边儿去,主打一个不服气。
颜昭脑子一转:“你是不是觉得我吃独食给你喂少了?”
狐狸震惊。
“账不能这么算的!”颜昭给狐狸讲道理,“照你吃东西那个速度,咱们早被发现了!”
小狐狸:“……”
说话间,身后厨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钻出窗格缝隙,脚踩滑了,好巧不巧,掉到颜昭脑袋上。
颜昭一个激灵,揪住它的尾巴。
同时窗户打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往下看,与颜昭四目相对。
女孩儿惊呼:“你是谁?!”
颜昭眨眨眼,不说话,将活蹦乱跳的老鼠扔回去。
老鼠落女孩儿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啊!!!!”
颜昭爬起来就跑。
寨子里的土匪全被惊动,一窝蜂追过来。
身后倏地响起破空声,一支竹箭凌空而来,刹那箭越过数丈,逼近颜昭。
狐狸脑袋从颜昭肩膀上探出来,朝近在咫尺竹箭吹了口气。
冷气蔓延,将箭头封冻,结出一块冰。
竹箭击中颜昭,却没什么伤害,像小石子儿在她背上砸了一下。
主帐中,射箭之人放下长弓,眉梢一挑:“咦?”
·
一炷香后,颜昭被人五花大绑送到主帐。
主帐打扫得很干净,里面灯火通明,意料之外的,坐在厅中正位的,竟然是个女人。
一个模样英气,头发剪短齐耳,只留了一条尾辫的女人。
方才发现颜昭的小姑娘此刻正在女人面前告状:“老大,这小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偷咱们东西不说,还把老鼠扔到我身上!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座上女人身上穿着狼皮缝制的衣裳,手边放着一张弓,虽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颜昭,但她嘴角始终擒着一抹笑。
等身旁小丫头说完了,她才问:“丢了些什么?”
小姑娘嘟起嘴:“仓库里少了两块肉,她还偷喝了一锅汤。”
女人忍俊不禁。
她问颜昭:“你也是拂云宗的弟子?”
虽然颜昭身上的衣服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还是拂云宗弟子袍服的制式,只是颜昭与她今日见过的另外两名拂云宗弟子不同。
不仅外貌不修边幅,行事风格也叫人捉摸不透。
来山上一趟,能悄无声息进入山寨说明她很有些本事,却只偷了两块肉和一锅汤。
颜昭撇嘴,不管女人问什么,她一个字也不说。
“难不成是个哑巴?”女人托起下巴琢磨着,吩咐身旁小姑娘,“阿玲,去看看她怀里藏着什么。”
颜昭终于变了脸色,身体扭来扭去不让人靠近。
旁边的山匪见她不老实,上来按住她,压实她的手脚,不让她乱动。
被唤作阿玲的女孩儿走到颜昭面前,先瞪颜昭一眼,想起那只老鼠她还心有余悸。
颜昭拧着眉,一脸阴翳。
阿玲伸手去摸颜昭的衣兜,没想到手底下摸到一个活物。
“啊!!”
她吓了一跳,毛茸茸的触感,还是温热的,勾起她未退的恐惧。
座上女人问她:“是什么?”
阿玲摇头:“我不知道!”
女人朝旁边的喽啰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用力拉开颜昭的衣襟。
众目睽睽之下,颜昭衣服里掉出一只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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