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于是又回身继续向外廷走去,过路的宫人内侍见衮龙袍,纷纷背转避让。
“可是他们都说父亲偏心大哥。”皇太子道。
内侍听后瞪着眼睛一惊,旋即左顾右盼的上前弓腰道:“爷,小祖宗,以后这话可千万别在人前提起。”
“连阿姊都不能吗?”皇太子问道。
“不能。”内侍道,“置身在这紫禁城内,殿下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那伴伴呢?”皇太子又问道。
“也不能,”内侍回道,“奴婢毕竟是外人,殿下不可轻信任何人,奴婢也不例外。”
至外廷两城之间的宫廊时,一阵微风从中吹过,拂起年轻官员的袍服下摆。
主仆二人路遇刚从大殿内出来前往翰林院的年轻官员。
“庶吉士张九昭,见过太子殿下。”张九昭合起青色的袖子躬身道。
皇太子先是近距离打量了张九昭一眼,随后又想起了长姊的吩咐,不敢与之有过多的接触。
“殿下再瞧什么?”张九昭问道。
“本宫只是觉得庶吉士好看。”皇太子解释道。
“殿下才是龙姿凤采。”张九昭道。
“庶吉士真是这样觉得的?”皇太子忽然沉下脸色问道。
“臣,不敢欺君。”张九昭望着此刻与皇帝颇为像的皇太子回道。
皇太子再次抬头瞧了一眼,旋即迎面从张九昭身侧擦过,带着内侍离去,“但愿。”
张九昭端合袖子站在原地,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远方,不一会儿,转过身望着皇太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宫墙阻挡了夕阳,使得人影走向黑暗之中。
张九昭目光深邃,眼里印着红色的衣冠,“犹有以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与。”
作者有话要说: 伴伴:又称太监、宦官、阉人,一般为皇帝称呼自己的亲信太监,明代广泛使用。
犹有以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与。
翻译:他们尚且有把聪明当作愚蠢的情况,更何况那些不如桓公和管仲的人呢感谢在2021-07-28 18:40:22~2021-07-29 21:0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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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吾一质子,何解公围
成德十三年六月, 皇帝下诏,册礼部尚书李文远之女为卫王妃。
同月,宫中又传出皇帝欲册中军都督王振之女为齐王侧妃。
后者则引朝野议论不休, 有文臣上疏反对,尤其是东宫辅臣与太子少师, 然皇帝视若无睹, 又以诏书未下传言为虚拒不接见辅臣,这一举动更加坐实猜疑。
京报上出现的皇家喜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尤其是尚不确定的齐王侧妃人选, 经人口舌与说书人及巷间皮影戏添油加醋的说传,令朝廷再次掀起改立皇储风波。
世人皆以, 王氏为齐王侧妃已是板上定钉之事。
——京城·茶肆——
“卫王娶李侍郎之女,乃是端午宴上赢球所赐,亲王正妃之位,也算是李家高攀, 可就是让中军都督王振之女为齐王侧妃, 这一点让人琢磨不透。”戴儒巾的书生们穿着一身道袍, 围坐在露天茶肆的方桌上小声谈论。
“陛下这般做是为哪般?”
“想那中军都督王振,可是朝廷的肱骨之臣, 立有功勋不说, 还手握兵权, 陛下就不怕让其寒心?”
“今上诸位还不知么?疑臣疑妻疑子,即便是像王振这样的心腹之臣也不能完全取得信任,更何况还握有兵权。”
“我看呐, 陛下宠爱贵妃,遂也极为喜爱长子,这样做, 是替长子拉拢,亦也是在试探王都督的忠心。”
“我要是越国公,戎马一生,辅佐陛下登基,而受如此对待,定投向塞北的燕王,不受这屈辱,朝廷要是没了越国公,看谁人能敌燕王。”
“嘘,小声点,这话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一阵风驰,马车从旁略过,未做停留,随后驶出街道,向鸡鸣寺走去。
——轱辘轱辘——
“王妃,如今京中到处都在传陛下要改立太子,若殿下成了太子,王妃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殿下…”
“放肆!”一向温柔的齐王妃忽然斥道,“太子殿下如今在东宫好好的,你我岂能生非分之想,僭越君臣之仪。”
“奴婢多嘴,”婢女低下脑袋,但又因齐王夫妇琴瑟和鸣的感情如今却要被人横插一脚便不住说道:“自年初冬猎,那王振之女在一众文武百官跟前显露,还在御前大放厥词,一看就是个不懂礼数的悍妇,明是燕王世子不要的,却硬要塞到齐王府来。”
“越国公是两朝元老,辅佐今上登基,是朝廷的栋梁,更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越国公的女儿嫁入齐王府做侧妃,实是委屈,但也可见陛下对殿下的看重与厚望。”齐王妃道。
“陛下是最最宠爱齐王殿下的,可是这样一来,王妃就要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了。”婢女担忧道。
“只要对殿下有利,纳多少侧妃我都不在乎。”齐王妃道。
“王妃…”婢女挑眉,依旧担心着原本和睦的齐王府内宅,“当真不在乎吗?”
齐王妃旋即长叹一口气,对着婢女柔声道:“他若有心,任多少女子入府都不能将他勾走,若是无心,就算一个也不让进,他也能上外头寻去,有心便不用我去操心,若无心,我操心也没用。”
婢女仔细听着,忽然觉得极有道理,“王妃总是那样大度。”
齐王妃摇头,“不是我大度,而是争来的宠,总有一天也会被争走,你太在意得,便会越发失。”
“那殿下…”婢女有些羡慕又有些不解的望着齐王妃,“对王妃这样的好,王妃平日里对殿下严厉,也是为殿下好,是因在乎,可王府内宅里突然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妾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王妃心里定然是不舒坦的吧。”
齐王妃没有否认,而是颇为无奈的闭上眼,“天家的诸多无奈中,皇家父子,先是君才是父,君命不可违,你能有什么办法呢,位卑之人,能做的就只有将苦咽下。”
齐王妃长叹,旋即睁眼掀开轿帘,喧嚣与卖货郎货架上的琳琅满目从她眼前一晃而过,从着装上判断,街道上多为男子与底层女子,而富贵人家的女儿多是养在深闺极少出门,“我自出嫁前,只在每年的上巳日得以随族人出府,殿下与陛下及其它皇子皆不同,能嫁入齐王府,何尝不是我之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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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公府——
宫中传出的消息,像有人刻意将其扩散般,一夜之间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王氏沉着怒火将京报甩至父亲跟前,“爹爹推辞,陛下便给爹爹时间考虑,而如今整个应天府都知道了女儿将要嫁入齐王府为妾室,这分明是在逼迫爹爹,说什么要爹爹负责新军,辅佐齐王,这明摆着是在试探爹爹,东宫储君尚未更立,皇后仁德,太子无错,陛下一人难以撼动群臣与李氏,想要改立储君,除非储君消失于人间…”
“放肆!”王振怒斥道,“为父食君俸禄,是赵家的臣子,岂能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陛下只将您作为一颗棋子,女儿若入了齐王府,您便要与东宫为敌,父亲愿吗?”王氏问道,“倘若东宫失势,储君更立,齐王入主,那么林氏便会成为权重的外戚,届时我们王家还要与林氏对抗,又或者,爹爹舍弃门庭与两位哥哥的前程,一家人龟缩起来,偏安一隅。”
“东宫太子是皇后嫡出,无过岂能轻易更立。”王振拉着一张苦皱的脸,内心挣扎万分,一边是自己秉持了一生的忠君之念,而另外一边则是自己的至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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