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言笑了笑,随后看向一旁的晋阳公主,“公主现在觉得,希言如何呢?”
“世子箭法精妙,晋阳今日算是见识了。”晋阳公主点头回道。
赵希言遂转身盯着御座前众人都在议论的裂箭,“我三岁便习射箭,五岁习骑射,至八岁,已能于五十步外穿杨,十岁时,父亲举手飞出三枚铜币,我所射之箭穿孔而过,正中靶心,这区区躤柳,何难之有。”
御前,锦衣卫拱手道:“请陛下定夺。”
为彰显大度,皇帝便不敢表现出失色,遂拍手大笑道:“好,好,好,燕王后继有人,国朝又有一员大将了。”旋即问道张九昭,“既然规矩是张卿所定,那么卿觉得,世子这箭该如何算呢?”
“回陛下,此次躤柳的规矩,乃是要柳枝与靶心同时射中才算得筹,未规定时数,故而可算出靶之箭,不过柳枝过细,王世子后来两箭定是不能中柳的。”张九昭抱袖躬身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赵希言:“我厉害吧?”
晋阳公主:“就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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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垂泪因何故
张九昭之言, 令五箭皆空的卫王重新燃起了赢头筹的希望,燕王世子马球只得二筹,若射柳只有三筹那么便与自己一样是五筹, 按今日场上之势,极有可能并列第一。
皇帝摸着长须, “依卿之言燕王世子此次能算的便只有三箭?”
张九昭抱袖点头, “虎父无犬子,世子箭法精妙绝伦, 臣也为之叹服, 然规矩已立,无规矩不成方圆, 陛下也有旨,今日比试不论尊卑只分胜负。”
“卿此言有理,”皇帝旋即又道:“燕王世子之箭,便按三筹算。”
“是。”
负责记筹的锦衣卫遂上前宣道:“燕王世子得三筹。”
“三筹, 那不与卫王殿下一样共计五筹, 若后面的躤柳再无人得筹, 岂不是今年端午宴世子与殿下并列第一。”
赵希言的躤柳筹数下来,又引起了一番议论, 座上的安阳公主听之, 替其感到极为不公的拍桌道:“世子哥哥明明中了五筹的。”
赵希言伸手轻轻拍了拍安阳公主的肩, “没事的。”
“那这样的话,世子哥哥就要与二哥哥并列了。”安阳公主道。
“并列岂不更好?”赵希言道,“若侥幸并列第一, 那么就可以向陛下讨厌两份赏赐了,亏的只是陛下。”说话时,赵希言将目光撇向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对于赵希言的得筹似乎并不在意, 神情淡漠,冷冷清清。
安阳公主看到赵希言的视线绕过了自己,遂轻轻挪动身子使她能看得更加清楚。
赵希言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晋阳公主与旁侧的宗室子弟谈笑风生。
几月相处,加上十年前,眼前人,既熟悉,又陌生,随着更多的接触,赵希言变得越发好奇,除了冷,好像在她身上再没有见过其他,甚至是找不到一点点软肋。
赵希言朝安阳公主招了招手,旋即凑到耳侧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安阳公主点了点头,便与赵希言互换了位置。
察觉身侧之人有所变动,晋阳公主心生警惕的回过头,“…”
“世子这是作何?”晋阳公主问道。
“想与阿姊说说话也不行么?”赵希言反问。
“说什么?”
见晋阳公主依旧一副冰冷之姿,赵希言挑眉道:“娘说女子本弱,而泪水则是示弱博得同情的最好利器,我见犹怜便是由此而来,难道阿姊,就没有任何伤心之处,没有任何的软肋么?”
“世子指的软肋是什么?”晋阳公主不解。
“世人皆有眼泪…”
“是吗?”晋阳公主将赵希言的话打断,“吾幼时常见母亲独自一人坐于镜台前垂泪,一日,我入内询问缘由,母告诫曰:女子一生一嫁,若非良人,莫要轻易许之,而后我才明白,母亲垂泪是因何故,我便于心中告诉自己,女子不能轻易落泪,尤其是为不值当之人。”(君莫亭【江屿】为你整理)
“什么叫不值当之人?”赵希言问道。
“有心之人,不会让你流泪,若非如此,便都是不值当的,”晋阳公主回道,“既不值当,又何故垂泪,做无谓伤心。”
“有心之人…”赵希言低下声音喃喃着,旋即抬头,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晋阳公主楞在原地,她在淡蓝色的眸子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如在水中,光明透彻。
咚咚咚!——
暮鼓忽然响起
日薄西山,场上飞奔的人影被晚霞拉得越发长了,一支支飞矢接连从北侧飞向南侧,中靶或脱靶。
自赵希言之后,能五箭同时射中靶心与柳枝的人再未出现,就连王振二子,所得结果也只是与齐王一样,侥幸得一筹,王振长子二筹,然与马球筹数相加能超过五筹者竟无一人出现。
皇帝见之,脸色逐渐失颜,许久都拉沉着一张不悦的老脸,高士林见状,连忙道:“今年的参试者都是年轻的宗室子弟与官宦子弟,他们都还年轻,未经世事,能有此成绩已是…”
“这一辈的年轻人,远不如朕那时。”皇帝冷着脸打断道,“先帝时,各家子弟哪个不是苦练,生怕落于人后,瞧瞧今日,皆是父母娇惯溺爱之过。”
高士林噎住,旋即沉着一口气叉手退回原地不再多嘴,自讨没趣。
青袍官员将一份摘记的册子呈上,“陛下,今日得筹多者,有卫王殿下与燕王世子皆得五筹。”
“试者请上前来。”高士林高声传唤道。
一众年轻子弟按尊卑静立于御前,皇帝翻阅着册子,旋即给了身侧的年轻官员。
“今年躤柳极难,中者寥寥无几,卿看这头筹…”皇帝犹豫的看向张九昭,“该如何评?”
张九昭看了一眼,旋即合起,躬身回道:“头筹即是第一,岂能由二人同列而无先后之分。”
皇帝听后觉得有理,遂问道台下站着的一众年轻人,“今日之试,以卫王与燕王世子各五筹而并列,其余者,未有能超过五筹者,今只能选一人为头筹,诸卿觉得,该选谁为好?”
皇帝的问话引来了一阵议论声,“陛下,臣以为,自太宗起,每逢端午,马球之赛便已成为惯例,而卫王殿下马球连得五筹,故而头筹者,应为卫王殿下。”
有支持齐王一派的大臣站出来反对道:“陛下不可,适才躤柳,燕王世子一骑绝尘,可谓是惊艳四座,且今日陛下分设两场,将其并为一试各分五筹,故而没有重要与否与等次之分,且今年躤柳新增规矩,使得难度增加数倍,王世子的骑射,可谓是碾压,因而头筹者,应是燕王世子。”
“陛下,臣附议,世子五箭本可全中,只因连中规矩而错失两筹,若因此便失了头筹,岂不叫世子寒心?”
“难道马球就不重要了吗?马球是与人博弈,不但考验技巧还有进攻与回防的战术,加之骑术,难度也不见得小。”
两派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皆不肯做退让,御座上的皇帝听得烦了,遂呵斥道:“够了。”
“陛下,”此时张九昭再次站出,“既然诸位大臣意见不一,不如让二人再比试一场,这样既保证了比试的公平,也可堵悠悠众口。”
高士林抬头瞧了一眼西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剩余晖洒照在干裂的土地上,遂上前叉手小声道:“皇爷,天马上就要黑了,今日不但有朝臣在还有众多外命妇与官员的女眷,若是晚了时辰,便又要调遣五城兵马司过来城防宫门,打破宵禁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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