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八百年,没有问人要过微信,都是公事公办地被别人加。今天硬着头皮开口,紧张得舌头打结,勉强维持笑容。对方表情冷淡,在我尴尬地准备收回请求时,轻声说了个‘好’字。”
“跟猪玉在新开的……又碰见那谁,明明尬聊过几次,也算认识。但从我身边经过,一个眼神都没给我。我很震惊,遇到了已经忘记我长相的脸盲(其实震惊的是对方冷淡得理所当然)。”
“第一次不带目的请人吃饭被拒绝。”
郁澈看到这里蹙起秀气的眉峰,林知漾那也叫不带目的吗,每次见面,她眼睛里几乎是**裸的打量和喜悦。
郁澈从小到大,一直被说情感方面太迟钝,对亲情友情的依恋都不算浓。有一回惹恼父亲,他说养她就等于养了个白眼狼,郁澈听了并不生气,回了句“可能吧”。
只有林知漾,接近她的企图太明显,郁澈这样迟钝,却在第一次对视时就发觉了。
她翻到下一页。
“在廊下躲雨,冻成狗,收到意想不到的短信,‘马路对面,过来上车’。到我家楼下,我按电视剧里的常见剧情,客气地问要不要上去喝杯热茶。对方本来就不算柔情的眉眼瞬间冷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电视剧害人,我发誓,我平时没有请人上楼喝茶的爱好。”
“12月27日。我的日历上,就快春暖花开。结果冰川说,真正的冬天到了,要冬眠。那好吧。”
那是郁澈与林知漾相处一段时间后的果断刹车,她深知再被蛊惑下去,一切就会失控。
但,那是林知漾埃
她输了。
“1月1日,新的一年。
我有点雀跃,不知道另一个人作何感想,看上去很后悔的样子。其实是我猜的,因为对方脸上,没有表情,好冷。”
“1月10日。接受了不合理的规则,奇怪,喜悦居然大于恼火。”
从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从拒绝到接受,半个月的时间里所有理智被翻转。郁澈庆幸,林知漾没有记录这段时间的事情。
因为她看到这些已经心惊胆战。
哪怕期间夹杂了无数别的事件,例如有个林知漾梦到的故事,里面金句很多,在微博上小小地掀起一阵热潮。足够吸引去注意力。
这些话语也不是单独出现,往往夹杂在平凡又美好的生活记录之间,极不起眼。
甚至连一个“她”字都没有出现。
但郁澈还是紧张,这紧张不是因为害怕。
只有她跟林知漾知道的事,只有她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却被堂而皇之地印在书上,给那么多人阅览和猜测。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只知道自己并不生气。
等她回过神,已经夜里十一半,远远过了原定的作息时间。定闹钟时,看到姐姐郁欣一个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这个周日还回家吃饭吗?】
除非重大节日,郁澈几乎不打破两个月回家一次的规律,【不回,事情多。】
隔日清早收到回复,【好,不回可以,重要的事情别忘了。】
…
林知漾接到消息,开始收拾家,布置客房。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年底回国,要暂住她家。
林知漾从年初劝到现在,终于把人劝回来了,她清楚孟与歌不是那种乐不思蜀的人,只是心病难医,可是在外漂泊不是事。
愿意回来就好。
正当林知漾布置房间时,收到一个许久不联系的朋友的邀请。
【知漾,有事想跟你谈谈,你近期什么时候不忙?】
林知漾有片刻的恍惚,看了眼手头正在忙的活,心觉无巧不成书,这也太会挑时候了。
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原本打好的“我最近都挺忙的,没空”,改成【什么事情,电话说就好】
她还记得孟与歌的交代,哪怕为了当年的情分,也不能难为她,必要时候要帮一把。
这几年许是祁蔚心里有愧,并没有打扰过自己,这次既然说有事,就应该是真的有事。虽然发生过不愉快,但毕竟曾经是好朋友,不应该袖手旁观。
祁蔚:【我想当面说,好吗?】
无奈地同意,林知漾又发:【不想吃饭,我请你喝咖啡吧。】
除了关系过硬的朋友之外,她不喜欢随意跟人约饭,虚伪、客套又做作的饭桌文化,经常倒她的胃口,白白浪费一桌美味。
定下见祁蔚的时间,她特地给郁澈发【晚上见?】
因为周一早上才分别,林知漾担心郁澈嫌烦,今天不想再约。
果然,郁澈回:【生理期。】
她要是直接回复不想见也就算了,但这三个字精准踩中了林知漾的雷点。
当即打电话过去,那边接了,没有说话。
林知漾忍着怒气,强迫自己镇定:“生理期怎么了,我问的是你周三出来吗?”
郁澈似乎听出来她不高兴,静了几秒,平静地回了一个“嗯”字。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更气。
郁澈见到林知漾时,对方还是不太高兴,她想了想,开口解释说:“并没有说不来,只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因为生理期就不见面,那实在是太羞辱林知漾了,她还不至于那样。
郁澈愿意解释,让林知漾的心情好很多,开开心心地拉她看起电影。
看到一半,她把人搂到怀里一阵胡乱亲吻,威胁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就不理你了。”
那说明跟她见面就仅仅是为那个。
林知漾没有注意到的是,郁澈听到这句话,脸色忽然有些微妙。
她霎那间意识到一件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
看完电影洗过澡,躺在床上,林知漾闲谈一般问:“你明天没课,有什么安排?”
郁澈迟疑一瞬,眼眸下垂,淡声说:“看书,备课。”
“一整天?”
“嗯。”她反问:“你呢?”
林知漾坦诚道:“上午去趟公司,下午要去见个朋友,然后回家收拾房间。最近在添置物件,乱糟糟的。”
“嗯。”郁澈有了睡意。
爱怜地抚她眉间,林知漾忍不住问:“你明天没什么事,想去我家吗?”
认识这么久,郁澈一次都没去过。
林知漾的声音轻柔而蛊惑,指尖从她的眉抚到下颌,沿着下颌线去揉她耳垂。
她在哄她开口答应。
深知这样的邀请意味着什么,一旦接受,眼下的相处模式便又要更改。
身体上的颤栗远远压不下内心升起的恐慌,郁澈忍下一切不该有的贪婪,语气冷淡:“不用了,这里就挺好。”
林知漾脸上笑容一僵,收回触碰她的指尖,“嗯,这里是挺好的。”
郁澈有些心力交瘁,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却又听林知漾说:“你不想去我家,起码知道我住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过了许久,郁澈才说:“林知漾,睡觉吧。”
“好,晚安。”林知漾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
睡过午觉后,林知漾如约开车到咖啡店,等祁蔚过来。没成想祁蔚还没到,倒是看见了才分别几个小时的人。
那个说要看书备课一整天,那个拒绝了今天去她家做客的人。
身边站了个无论是穿着和气质都十分成熟的男人,贴心地为她拉开椅子,殷勤地低头说话。
林知漾忽而笑了,这不是第一次发现郁澈相亲,郁澈虽然不会刻意告诉她,却也并不遮遮掩掩。
从前心里有不痛快,但不好意思闹别扭,只能当做无所谓。因为她能想象出倘若郁澈知道她不高兴,脸上那副困惑又冷漠的样子。
但这次太可笑了。
上个周日她才觉得,她们这次一定能不一样,郁澈已经快要想明白了。
哪怕昨晚难过一场,她也觉得郁澈只是需要时间,离愿意去她家并不远了。
此时此刻,林知漾才彻底明白,一切都没有改变,风只不过是绕了个圈回到原地。
冰川,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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