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郁澈急着掩饰莫名涌上心间的情愫,掀开被子下床:“我先刷牙洗脸。”
吃过饭又躺下睡,林知漾跟她道过别,拎着垃圾下楼,没再回来。
听到房间门被轻声关上的那一刻,郁澈迷迷糊糊地想,一周见一次,好像真的太少了。
离下个周三,还有七天。
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她就再次见到了林知漾。
只是很可惜,林知漾应该不会高兴看见她。
正如她也不高兴。
那或许只是林知漾的朋友之一,可是她却感到了不舒服,这很奇怪。
学校里当然没有事情,郁澈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自己心情不好的理由。
尽管那个画面着实奇怪,那个女人为什么能在公众场合哭成那样,以至于林知漾在位子上坐不住,不得不到她面前给她递纸巾。
其实并没什么,好朋友伤心难过,陪伴也是正常的。
可那个女人,真的是林知漾的好朋友吗?
林知漾当时脸上的神情并不亲切自然。
但仅仅是因为不自然,就要胡思乱想?
郁澈反复询问自己,最终没有个所以然。
到家后,她打开手机,依旧是空空如也。
小腹又开始不舒服。
她接了杯热水喝,喝完给林知漾发:“刚才,看见你了。”
五分钟后,有了回复:【生理期尽量不要喝咖啡。】
果然,她早就看见了。
【好。】
此外,郁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在等林知漾开口问,但林知漾没有再回话。
过了一会,郁欣打电话过来,郁澈的眉间露出一丝不悦,还是接了电话。
郁欣问:“今天跟小陈见面,感觉怎么样啊?”
“没有感觉。”
“第一次见面没有感觉很正常,以后相处相处就行了。”
“姐,”郁澈平静地喊了她一声,一字一句地说:“我跟他,没有以后了。”
见一面就好。
郁澈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面对面时,她很难拒绝家人的“好意”。
她抗拒热闹,不常回家吃饭,每回聚餐,爸爸跟姐姐话里话外都是埋怨和无奈。
相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她弥补家人的一种手段。
陪伴做不到,不想再扫他们的面子。
这次的相亲对象是姐夫的表亲,郁澈推脱不了,只好见了一面。
这两年她一直有相亲,好在都是成年人,她的被迫都写在脸上,一见面人家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显少有继续纠缠的。
到了这个年纪的成年人,相亲都有着最明确的目的,谁也没有一腔热血去浪费。
愿意浪费一腔热血的,只有林知漾。
只有林知漾受得了她的脾气。
晚上随便吃了一点,郁澈打算上床休息,八点多的时候,林知漾的语音电话打过来。
郁澈很快接起,等对面说话。
等了半天没有声音,她才不解地问:“喂?”
那边笑了一声,林知漾调侃:“郁老师不知道,接电话应该立即说‘喂’吗?”
听见林知漾这么喊她,郁澈猜到她此刻心情应该还不错,忽觉得自己也轻松很多。
林知漾问:“身体还不舒服吗?”
“好很多。”
“注意保暖。”
“好。”
语气忽而不正经,“脖子上的印迹消了吗?”
“……”
林知漾催问:“说话埃”
郁澈拒绝:“不想回。”
这人好恶劣,明明就是故意欺负她。
“所以明天还穿高领?”
虽然问的是衣服,可是郁澈却难得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者说,她一直在等。
“林知漾,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第9章
黄昏时分下起雨,劈里啪啦地拍在卧室的窗上,冷风呼啸,匆匆过境。郁澈将棉被拉至肩周,怀里的发热源是林知漾早上给她买的热水袋。
粉色珊瑚绒的外套上,有颗大大的红色爱心,傻里傻气的。
耳畔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含着笑意:“你觉得我生气了吗?”
抿了抿唇,郁澈深知林知漾这种轻描淡写的笑声,很多时候都不代表心情愉悦。每次把她惹生气的时候,她都会笑。
长而妩媚的眸子弯起,长长的睫羽投下淡淡的影子,将好遮住眼里的波澜起伏,不仔细看就会被她骗过去。
郁澈从前一直在被骗,她总以为林知漾好脾气,很少发火。后来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林知漾生气时,发火反而是轻的。
她不愿意爆发,往往都是这么笑完之后,不动声色地惩罚人。
比如,亲密时,会故意折腾她。
一定要逼着她示弱,说难以启齿的话,摆难堪不已的姿势,再将她抛入空中,最后埋在一望无际的欲|海之中。
面对面时,她尚且理解不透。此时看不到林知漾的脸,郁澈给不出正确的答案,低声沮丧地说:“我不知道。”
那边安抚她:“没生气。”
皱起眉,她还不傻,如果没生气,一定不会只说三个字。
“骗人。”
林知漾又轻声笑了下,仿佛在夸幼稚园的小孩子:“嗯,真聪明。”
“……”
贴着手机屏幕的侧脸平直凌厉,眉目清淡疏离,唇线流畅。垂眸眨眼时,微微的恼火便倾泻出来。
林知漾的语气更像是故意寻衅,她的弱势恰恰在吵架和辩解上,只好缄默。
林知漾或许是靠在窗边讲电话,那里听上去有些嘈杂。果然,听见她将窗户关紧的声音后,听筒里沉静下来。
林知漾感觉到郁澈不想再说话了,无声叹了口气,似是询问,又似是喃喃自语:“我生气又能怎么办?”
郁澈认真地顺着话往下思考,向她承诺道:“我不会再见那个人。”
“真的?”语气饱含欣喜,老实说,今天那个男人,只看皮相很是不错。
很快林知漾想明白了,没坐相地往沙发里一窝,打着哈欠:“没看上,所以不见。但是以后还会去见别人,是吗?”
“是。”郁澈坦诚,不想对她撒谎。
林知漾沉默,左手托着手机,右手食指百无聊赖地在布艺沙发上划上划下。
祁蔚今天的失态让她措手不及,若是两年前她还觉得情有可原。两年过去,多深的疤也该愈合得差不多了,竟还能伤心到不顾仪态。
但有句老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刚才祁蔚发来微信,与她说对不起,自责不该让林知漾在众目睽睽下尴尬。
尴尬倒没什么,除了被郁澈看见,觉得有些窘迫之外,对她毫无影响。
让林知漾不安的是,她有预感,孟与歌回国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孟与歌这人念旧、深情、善良,祁蔚若不想放下,她未必就真能割舍。
就像她在郁澈身上领教过无数次的失望,却总能从中看到希望。
这一年,四季更迭在淮城可有可无。郁澈给些甜头,林知漾便过春夏;郁澈抖下些冰渣子,林知漾便过秋冬。
半点不由自己。
林知漾此前谈过恋爱,前女友分手时说她根本不理解爱情,她只是在努力地热爱生活,善待每个人,以至于而另一半是谁甚至不重要。
换而言之,林知漾是一个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的女朋友。
明筱乔跟孟与歌听到这番话时,大骂她前女友有病,费尽心思把林知漾追到手,新鲜感过了却反过来怪林知漾没有激情。
林知漾起先也委屈,后来才反省出名堂,她的确只是在回报别人给予她的好,在积极地生活。恋爱对她而言看似占据了生活中的大部分,但其实可有可无,她尽力了,却不够热情。
被甩之后,她的生活节奏轻快起来,那点儿难过很快消失殆荆
正是这个原因,她不再接受别人的追求,不再因为感动去陪伴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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