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愿点头:“嗯,谢谢,但是我们不是情侣。”
“啊、哦……”医生有点尴尬,因为连沛全程陪同,并且把“在乎”写在了脸上,他便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他余光瞥了连沛一眼,“这样啊。”
为什么阮愿的信息素味道这么淡?连沛一直以为是睡莲香比较特别才这样的,从来没有想过阮愿的信息素分泌有问题。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给了他心脏猛地一击。
连沛心中波涛汹涌,阮愿需要标记,可是他从来没给过。
第一个给阮愿标记的人不是他。
他自以为是,错过了太多。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第二次才发出声音:“不标记的话,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改善这个情况吗?”
医生实话实说:“可以做腺体按摩,但就之前的统计数据而言,效果不是很理想。”
走出医院大门时,阮愿松了一口气,而连沛像是丢了一缕魂。
“有台阶。”阮愿提醒道,他怀疑连沛压根没看路。
阮愿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连沛心漏跳了一拍,他托住阮愿大腿的手下意识地收力。
到了停车场,连沛走错了方向,还是阮愿指了出来,他瞧出他状态不对劲:“怎么了?”
连沛脚步微顿,他声音发紧:“你说你提前分化了,为什么?”
第57章 那你还会做噩梦吗?
大多数人会在14岁至16岁分化,展露出第二性别,分化期早或晚一点,影响也不会很大。但提前分化和分化早有着本质的区别,能导致Omega提前分化的,要么是有关的药物,要么是Alpha释放出过量信息素。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Omega遭受过不公的待遇。
阮愿过去没有告诉连沛,是他喜欢他,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总是想隐瞒缺陷。
信息素对于Alpha和Omega而言很重要,对于一部分的Alpha和Omega来说,他们是依靠信息素的匹配度来找对象的。
信息素无法正常分泌,听上去就不是一个正常的Omega。
阮愿有不正常的家庭,不正常的成长期经历,他太渴望正常的生活了。
可现在,连沛开口问了,他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十四岁的时候,阮成滔和我起了点争执。他用信息素让我提前进入了分化期。”
具体因为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所谓的哥哥姐姐们热衷于在他身上找点茬,当作娱乐项目。
因为腺体还没真正发育成熟,对他而言,分化期宛若渡劫。
连沛感到喉咙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让他呼吸困难。
浓烈的愤怒和恨意升起,在他的体内四处乱窜。阮成滔。又是阮成滔。
他曾经对着阮愿提起阮成滔时,还用“你哥”来指代。
他和阮愿遇见阮成滔时,他怎么没能察觉到阮愿的异样?
这个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让阮愿受了痛苦,让他心心念念的睡莲香变得那么淡。
他之前就想,如果阮愿的信息素再浓郁一点就好了,他希望整个房间都是阮愿的味道。原本是可以的……
“故意提前让Omega分化是犯法的!”连沛双目赤红。
阮愿在他背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前提是我得追究,可是我……”
连沛立马想起侦探说的话——“他分化的时候进了医院,但没有在医院待太久,一出院就被送走了。”
阮成滔犯了错,让阮愿提前分化,最后的结果却是阮愿被送进O德培训学院。
把阮愿送进O德培训学院,为的究竟是让阮愿将来攀附上权贵Alpha,还是遮掩阮成滔犯法的事实?
他之前还在想,对于这件事,阮愿会是怎样的态度。
现在只觉得极其荒唐,阮愿怎么可能会情愿进那么一个鬼地方!
如果阮愿愿意,怎么可能在他身上出现那么多违和的痕迹。阮愿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情人”,是因为他就没想过勾搭Alpha上位。
阮愿在他们的压迫下,别无选择。
这是他现在知道的,他一定还有更多不知道的。阮愿在阮家生活这么多年,到底受了多少欺负?
他替阮愿说了后半句话:“可是你被送进了O德培训学院,根本没有办法追究,等你出来之后,没有证据,更加无法给阮成滔定罪。”
阮愿怔了几秒,诧异道:“你知道了?”
连沛怎么会知道O德培训学院的事?是特意调查过吗?
他知道具体的情况吗?知道他曾接受过怎样的“教育”吗?知道他曾被作为“Alpha的玩物”来培养?
那些黑暗的日子,阮愿不想回忆,他也不想让连沛知道。太不正常了。
无论他和连沛将来是怎样的,他都不需要被同情。
连沛打开车门,用所有的定力压制住内心的摧毁欲。
他的声音却在颤抖:“阮愿,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愚蠢。”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你下了定义。我很多次贬低你,可其实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
“你很聪明,也很努力,考上了全国top的大学,你学东西很快,开赛车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虽然你朋友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真心交往的,你笑起来尤其好看……”
连沛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只是在想,如果经历这一切的是自己就好了。
可如果是他,他受了这么多苦,他能够做到像阮愿一样积极地生活吗?
他不能,他可能早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里含着对所有人的怨。
阮愿倔强、坚强、勇敢,他之前怎么会看不到阮愿的好?
阮愿是那么好,好得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配不上的那一个。
可阮愿越好,他就越心疼,疼得让他止不住地落泪。
连沛就站在车门边,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后座的座位上,阮愿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布满了红色血丝,这个Alpha哭得稀里哗啦,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衣襟。
连沛的反应,和他预计的都不一样。不知为何,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如果连沛同情他,他会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可连沛哭了。
这是他第几次见连沛哭了?
阮愿在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别哭了,怎么这么爱哭。”
连沛接过,随意地在脸上擦了两下,他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觉得有些丢脸。自从阮愿离开他后,他的泪腺就好像变得发达了,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掉光。
他在车尾绕了一圈,回到驾驶座上,把脑袋埋在方向盘上平复心情。
阮愿盯着连沛起伏的后背:“过去的都过去了。”
连沛瓮声瓮气:“那你还会做噩梦吗?”会。
阮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是觉得,他不够幸运,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有一些糟糕的经历,可这些与连沛是无关的。
“你会,所以没有过去。”
连沛知道了答案,就算在阮愿心里过去了,在他心里也过不去,O德培训学院不该存在,阮成滔也应该得到报应,可报应不是等来的,他紧握拳头,“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无言,阮愿的心绪被搅乱。他和连沛在一起四年,这四年里,他们朝夕相处,连沛不知道到底他生活在什么样家庭环境,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分泌有问题,不知道他曾在O德培训学院待过两年……
现在他们分开了,连沛却什么都知道了,真是令人唏嘘。
到家后,连沛安排餐厅送了晚餐过来,给阮愿拿到卧室里。
他转身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低垂着头:“阮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在party上做兼职,是吗?”
阮愿:“……嗯。那天我的衣服被红酒打湿了,就想找个空房间处理一下。”
由一个个巧合堆砌而成的就是命运。恰好那天经常合作的派对主理接了别的单,找来其他人服务,恰好那天阮愿应聘了这个工作,作为服务生来到了party上,恰好阮愿的衣服被红酒打湿,而乔云遥给他下了助兴的药,又是那么恰好的,在重叠的时间里,他们走进了同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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