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完早餐,连沛就走了,没有再对阮愿说一句话。
他走之后,阮愿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端详自己的面容。看无数遍,丧气地承认他就长这样,不像阮天德,但也没有遗传周奈的美貌。
他又点开备忘录,将最近的几条看了一遍——连沛误解我和慈良的关系,说了过分的话,扣一分。
连沛说带我出去,结果是他们那几个富二代的聚会,我再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玩物。扣两分。
连沛给了我两百万,真大方啊,可是他对我好凶,还是得扣一分。
连沛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慈良删除了,他还说想让我安心待在家里。扣两分。
连沛认为我有蓄谋想上位,他不相信我。其实他想多了。扣两分。
连沛让我吃药,多吃了一颗,应该对身体没有很大的影响吧。有也没有办法的,毕竟他不相信我。扣三分。
连沛现在只剩下十五分。
阮愿的手指停留在屏幕的键盘上,下不定决心要不要因为连沛贬低他而扣分。
“扣完分”就离开,是他给自己设置的底线,以防自己喜欢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成为曾经唾弃的那一类人。
也正是想到他会严格地遵守,还是会产生舍不得的情绪。
再扣分意味着他距离离开的那天更近一步……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没有连沛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阮愿还是又给扣了一分,盯着十四分的结果看了许久,眼前的文字逐渐模糊,“啪嗒”一下,一滴泪落在屏幕上。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阮愿,你好矫情。”
第19章 理想型
果然,在连沛去了美国的第二天,阮愿迎来了他的发q期。
当天,他接到了周奈的电话。阮愿犹豫了一会才接起来,直觉告诉他,他不会想听周奈接下来说的话,可他又担心周奈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周奈在电话里问他是不是发q期快到了:“愿愿,发q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Omega的受|孕|率比平时要高。”
“你怎么还抱着这个念头?”阮愿烦躁道,“给你说实话,我发q期已经到了,现在连沛在国外,我一个人无|精受|孕吗?”
“……没事,还有下一个发q期。”周奈声音很轻。
可阮愿有种和他无法交流的无奈感:“你打电话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
他不知道普通家庭的爸爸和孩子会怎样沟通,他也不指望周奈会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上班累不累、身体还好吗,也许在周奈眼里,为他谋“出路”是为了他好,但他不需要。
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周奈也没有再打来。
在阮愿的单位,发q期可以请三天假。阮愿注射了抑制剂后,身体的热度降了下来,可以照常生活。可就像有一头困兽被关在囚笼里,压制住了它,却还是能听见它的吼叫,感受到它的挣扎。大概是和他的信息素不能正常释放有关,如果没有Alpha的陪伴,发q期这几天他会低落、易怒焦虑。
在家待了一天后,到了傍晚,阮愿受到激素影响,开始胡思乱想。想连沛和老同学见面怎么样?想美国有没有连沛的“旧情人”,想他未曾参与过的连沛过去的人生。
他知道这样不对,在随便吃了点面包后,他去车库开了他的那辆GTR,前往赛车场,想痛快地发泄一通情绪。
他特意去的另外一个赛车场,就是不想碰见连沛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结果刚把车开进去,就见路昇站在旁边对他招手。
“沛沛不是去美国了吗?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路昇一开口就踩中阮愿的痛点。
阮愿反问:“那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啊?”路昇不解,“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
阮愿把这句话还给他:“所以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
路昇愣了愣,放声大笑:“你还挺有意思。”
阮愿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上次看你玩得不错。”路昇打了个响指,“来比一场?”
阮愿知道他们这群人玩赛车经常会下赌注:“我没钱赌。”
路昇轻啧一声:“谁说要赌钱了,就是想和你切磋一下。”
阮愿微微点头:“行。先问一下,我能赢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输得起吗?
这句话激起了路昇的胜负欲,他低头,露出一个笑容来:“能,但你可别小瞧我。”
因为只有他俩比拼,他们在同一起跑线出发。轰鸣声响起,阮愿踩下油门,迅猛地冲向前方。
他的眼睛观察着路况,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凭着直觉飙车。
到了第一个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GTR滑行过了弯。
两车相距极近,你追我赶,到终点时,是路昇早一秒钟过了线。
赛车比的并不只是技术,车手体能、策略、对时机的把握以及随机应变能力都很重要。
到了后半程时,阮愿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心理上激动亢奋,但抑制剂有一项可能发生的副作用是四肢发软,身体有点儿跟不上。
路昇下车,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能赢。”
阮愿有些诧异,他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沛的朋友应该和连沛差不多德性,路昇竟然这么谦虚的吗?
“谢谢。”但他想也是。
风吹过,他额间的碎发随之飘动,他出了一身汗,此刻觉得凉爽,像是要把心里的憋闷都给吹走。
虽然输了,但在赛场上飞驰的感觉不赖,用速度把道路都甩在身后,让他在某一刻得到了自由。
他准备去小卖部买瓶水,再跑两圈。
路昇跟在他身后:“加个微信吧。”
阮愿跟了连沛三年多,知道路昇是连沛的发小,也见过路昇不下十几次,但一直没有联系方式。
因为在路昇心里,阮愿就是连沛养的小情人,总有一天会被换,他没有必要结识。
阮愿也是这么想的,他和连沛总有一天会散,他不该和连沛的朋友有过多的交集。他自顾自往前走:“不是很想加。”
“……”路昇不敢置信,“为什么?”
阮愿说:“占内存。”
路昇不放弃:“……看在沛沛的面子上,加一个呗?”
阮愿想了想,上次他在自助餐厅遇见路昇,转头路昇就告诉了连沛。所以路昇是个大嘴巴。如果他不加路昇微信,说不定路昇马上就会给连沛告状。
“好吧。”
路昇听出了他很勉强的语气:“……”
路昇一米八几,比阮愿高,他低头刚好看见阮愿同意好友申请,在备注那一栏上,阮愿输入了一个“路”字后陷入了迟疑。路昇:“?”
然后阮愿在后面添加了一个“生”字。
路昇有意见了,搞半天阮愿不知道他名字怎么写:“是日升昇!”
阮愿没改:“都差不多。”
路昇:“……”
行,路生就路生吧,就是听上去很不会开车的样子。
加了微信后,路昇就回到了和他一起的几个富二代中间。
到了小卖部,阮愿买了一瓶水,还买了一包烟。
他塞进兜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了一根。他背对着赛道,指尖燃着猩红的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烟圈在空中成形后又很快消散。
在他不认识连沛的时候,他就通过抽烟解压。认识连沛后,两人时不时上个床,积累的信息素得以释放,他也会更舒坦些。
烟灭了,他重新回到车上,再次驶入了赛道里。
因为遇见了路昇,后两天阮愿也没再往赛车场跑了。
在把那一包烟都抽光时,他的发q期正式结束。
他照常上了几天班,在周五的时候,连沛给阮愿发了消息,是飞机的落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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