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一想到模糊的画面里,苍白的少年被那个高大男人隔着西装打横抱起,沉默温顺地被送到卫生间门口的样子,就恨不得回到过去杀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S大学生,你倒是聪明,还知道找校外的男人......”
其实他只看到了短短十几秒的监控,再想知道林舟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时,齐家的人却怎么也查不到了。齐夏咬着腮帮子,目光很冷地看着林舟:“他到底是谁?”
“林舟,你也不想瞿清知道你出轨后发疯吧?”
“......”
林舟一顿,终于从明天切香蕉还是黄瓜的思绪中回笼。
他抬起头,因为距离近了,齐夏轻易就能看见少年细腻肌肤上的细小绒毛,衬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桃子香气,像是一颗白里透红的水蜜桃精。
......他真漂亮。
如果拿这件事作威胁,是不是他也能牵一牵林舟的手了......?
齐夏不自觉晃神了一瞬,刚想说些什么。下一秒,瞿清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齐夏一僵,极快地转过头,看向门口面无表情拿着精致饭盒的瞿清,和他身后不敢吱声的佣人。
齐夏思绪迅速变幻,立刻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小清,我就是看不惯他——”
“他说我出轨。”
空气忽然像死一般寂静。
齐夏张大嘴,宛如一只被扼住喉咙的尖叫鸡,滑稽而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林舟。
——林舟疯了吗!
林舟皱眉离他远了几步,平静地看向瞿清,再次重复:“他说我出轨,想威胁我。”
齐夏脑子一片空白,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神色不明的瞿清,想起齐家现在和瞿家的重要合作,下意识开口解释:“小清,你听我说,我是让人去查了林舟,那是因为那天他和一个男人出现在医院——”
“我猜得到他为什么会在医院,”瞿清忽然打断他,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瞥了眼手机屏幕,脸上居然还有点笑:“还有,今天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林叔都跟我说了。”
“有人在我被关的时候查市医院的监控和病例,查着查着,发现居然是齐家的人。”
瞿清走到齐夏面前,眨巴着眼问他:“齐夏,林舟是我男朋友,你对他的事情这么积极——好奇心是不是过于旺盛了?”
原来查不到东西,是因为瞿清。
齐夏看着他的表情,半晌,闭了闭眼,勉强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他对你不好吗?而且......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两年来,不都是他想方设法主动找林舟的不痛快吗?
瞿清又眨了眨浅褐色的眼睛:“你说的对。”
他将手里精致的饭盒打开,在一片冻结的窒息沉默中,缓缓举到齐夏的肩膀处,往后一翻——
热气腾腾的饭菜瞬间浇落。
刚出锅的滚烫汤汁混杂着调料,滴滴答答,飞快将纯白色衣服浸成粘腻酱色。
“少爷!”
身后的佣人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跑上前将齐夏挡住。脸色铁青的男生死死咬牙,没说话,只是胸膛剧烈起伏地地看着瞿清。
“从现在开始,我和林舟之间的事你不用管了。”
“总是让朋友捉弄男朋友也不太好,你说呢?”
瞿清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灿烂的笑容。他没等齐夏回答,便挽着林舟转头,敷衍地挥了挥手:“事情说完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去吃饭了。”
“祝你早点出院呀,拜拜!”
病房门被关上。
再次走进电梯的瞬间,一阵巨响忽然从里面传出,像是谁砸烂了桌上的花瓶,劈里啪啦碎了一地玻璃。
瞿清面不改色地按下关门,侧过头,在寂静的电梯里笑着问身旁的少年:“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啦?”
林舟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没事。”
他没被吓到,反而看见齐夏被浇了一身菜,心情还不错。
从交往的那一天开始,瞿清就让人死死护着林舟的信息:奶奶病重、父亲入狱、贫穷缺钱......他似乎也潜意识明白,林舟是因为林小草才会和他在一起,所以不仅是S大的学生,连从小到大的朋友齐夏他也一并隐瞒着。
就好像......如果有谁比他更能帮到林舟的话,林舟会毫不犹豫地甩开他。
“我也不想发脾气的,谁让今天上午一出来,就发现有人一直在查自己的男朋友啊......”
瞿清攥紧手机,自顾自地碎碎念着,似乎很不满意林叔的工作效率:“更何况我刚刚让林叔给我监控录像,他居然到现在还没回复我。我也知道你不会出轨什么的啦——我的意思是,年纪大的佣人好麻烦,我要让我妈换一个新的。”
瞿清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会来医院,是不是因为奶奶出事了?”
林舟沉默地看着他按下林小草病房的楼层数字,半晌,才嗯了声:“刚刚想和你说的事情,就是关于肾源。”
瞿清一笑:“我就猜到是因为这个,你放心啦,这两年我一直都有让人留意肾源的消息,但是你也知道,器官这种东西,不犯法的情况下很难强求的。”
......满口谎话。
这两年里,林舟从他这里得到的肾源消息,还没有吴菲那里的多。如果说两年前清贫的林舟还会被这套说辞敷衍,那么如今见识过有钱人的人脉后,林舟只想按着瞿清的脑袋当球踩。
他吐出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厌恶。
电梯很快抵达楼层。
等候在此的瞿家佣人出现,对瞿清弯腰道:“小少爷,您要的东西都买来了。我们没进去打扰病人,都在门外等着”
在他们身后,大批金贵的补品和药物堆满了走廊,瞿清眼睛很亮地从里面捧起一束香槟玫瑰,兴奋地转头问林舟:“阿舟,怎么样?你说奶奶会喜欢吗?”
林舟抬起眼,漆黑的眼瞳寂寂看着他。
瞿清瞬间缩了下:“对不起啦,这不是太久没来看奶奶,我想跟她赔罪嘛......而且你不知道吗,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会喜欢玫瑰花的!”
一个在乡下生活了大半辈子,连香槟两个字都不会写的捡垃圾老人,会喜欢香槟玫瑰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瞿清觉得她会喜欢。
林舟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那个只能沉默的时刻。深深的疲惫袭上心头,他看着瞿清拉住自己,砰的一下推开病房,惊喜兴奋地说:“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激动的声音忽然停住。
瞿清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挠了挠头,奇怪道:“......奶奶?”
明亮宽敞的病床上,只叠放着几套属于老人的衣服。
呼吸倏然一停。
林舟猛地撞开瞿清,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没有。
小休息室。
也没有。
林舟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飞快拨通新护工的电话,同时往走廊处跑去。
“阿舟!林舟!”
身后的呼喊声响起,林舟全然没听见,用力按下电梯关门键,对那头接通的人问道:“你在哪?林小草呢?”
“奶奶?”新护工疑惑地回答:“她早上吃完饭后,说中午特别想吃乡下老家的槐花饼,让我去买。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呢,怎么了......”
林舟倏地挂断电话。
头顶冷气不断吹来,他深吸口气,努力冷静下来。脑海中却不断闪回着那天在走廊上听到的话。
“听说是爸妈交不起住院费,自己也受不了肾衰竭的痛苦,一个冲动就跳下去了......”
电梯门开,吴菲正好从诊室里出来泡茶喝。
手腕忽然被一道冰冷的力道攥住。
吴菲惊讶转头,就见面前少年面无血色地看着自己,声音比落下的羽毛还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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