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婉清第一次知道平日里娇弱温柔的女儿力气竟然这么大。
砰——
她被一把推倒在地上,摔得十分狼狈。
“江静姝!你给我回来!”
陈婉清先是愤怒地喊她,接着第二声就带上了哭腔,
“静姝!静姝……”
在这个家里,她的眼泪好像只对女儿管用。
可这次却好像失了效,因为自始至终,江静姝半点没回头。
牛仔裤和板鞋果然比裙子和高跟鞋要舒服,也要方便逃跑得多。
她一口气跑出江家的门,脚步不停,迎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一路跑出小区。
静姝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反而因为跑得太快,全身都暖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江宇珩在后面追了上来。她被对方一把抓住,不得不被迫停下,
江宇珩很愤怒,他死死抓着她不放,厉声呵斥道:
“你闹够了没有,江静姝!”
如果现在江静姝跟贺诚离婚,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江宇珩绝不可能让她这样做。
“放开!放开我!”
江静姝半点不想跟他多说,可她实在挣脱不了一个成年男人,只能被对方生生拖着往回走。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一把攥住了江宇珩的手腕。
“啊——!”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巧劲,后者当即痛叫一声,条件反射松开了江静姝。
接下来的一幕,就像是几天前江宇珩在医院被宴寻打那一拳的重演。
他被对方一把拽过去,又重重挨了一拳摔在地上,江宇珩晕头转向,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好了,这下他左右两边脸的伤变得非常对称了。
“……”
只是江静姝这时无暇去关心被打的弟弟,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忽然怔在原地。
即便对方戴着口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燃?”
男人的目光在她侧脸的巴掌印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然后便顺势垂眸挪开目光,
“有空吗,江小姐,想问你点事。”
“——有空。”
她几乎是立刻这样回答了。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温暖的咖啡厅里。没有选择隔绝一切外人视线的包间,而是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
毕竟现在江静姝已经结婚了,他们需要避嫌,免得给她的名誉带来不好的影响。
“林燃,你想问什么?”
她散下了头发,遮住被打的半边脸,
男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问:
“那年我父亲给你们家买的新房打柜子,他出事的那天下午,你表哥是不是带了几个人去过装修的新房?”
“……”
江静姝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么久远的事。
当时她听说林燃家里缺钱,父亲又是一位很好的木工,于是就跟外祖说想请同学的爸爸来定制柜子,给的价钱很高。
只是没想到柜子还没打完,林父就出了事。当时江静姝很自责,还跟林燃道歉,不过对方并没有怪她。
江静姝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来我表哥总说那房子不吉利,于是家里就把那套房子迅速低价卖了。”
然后又重新给江静姝买了一套上学住。
林燃闻言,放在桌下的手无声攥紧,
“那你知道,我父亲当时跟你表哥他们发生过冲突吗?我查了很久,发现他出事骑的那辆摩托车最后是你表哥指使人收购销毁了。”
“……”
江静姝猝然愣住,好半天她才从林燃的话中渐渐读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林燃你是说……你的意思是……”
“——对。”
林燃没有拐弯抹角,他说,
“我的意思是你表哥,陈腾霄,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
江静姝缓缓攥紧手指,她不敢去看林燃,只能颤抖着问,
“那……那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不用,之后的事我会联系警察的。”
林燃摇头,他不是来找她帮忙的,
“江小姐,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我不恨你,也不怪你。这次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以后尽量离陈家的人远一点。”
“他们那些人……没什么底线。”
这世上有些亲人,远比魔鬼还要可怕。
说到这,林燃顿了一下,
“不过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暂时不要把这些告诉宴寻。我之后会找个时间亲自跟他说。”
静姝微怔,点头答应下来。
“……好。”
林燃不知道的是,自从宴寻结婚以后,静姝和他就再也没有联系,哪里有机会告诉他呢。
至此,两个人再没别的话可聊了。
林燃起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江静姝没走,也没挽留他,只是一个人在角落里枯坐到天黑。
手机里有上百个未接电话,无数条信息,江静姝都没看,她关了机,就这样一个人坐着。
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点一点地把这么多年这么多事这么多人都想了一遍。她想得头痛,可有什么东西却在心里慢慢清晰了起来。
晚上十点,咖啡馆打烊,江静姝不得不离开。
走的时候店员送了她一把伞,说是外面下雪了。
江静姝要付钱,对方极力婉拒,说这是上次店里搞活动剩的,不值什么钱。静姝只好记住了店名,说下次再来照顾他们家的生意。
“好的。”
店员看着她离开走远,扭头去了最里面的包厢,跟那位刚才给了大笔小费让他去买伞的客人说,
“林先生,那位小姐已经打着伞离开了。”
“嗯,谢谢。”
“您不要伞吗?店里还有一把。今年首都的初雪可大了,天气预报说可能得下一晚上。”
林燃摇了摇头:“我不用。”
他告别好心的店员,走出大门,朝着与江静姝截然不同的方向在雪夜中慢慢远去。
一些雪花落在女人的伞上,一些雪花落在男人的头上,还有更多的雪花呼啸着飘过千家万户的窗口。
其中,某一户窗子上正倒映着男人慵懒悠闲的影子——
楚停云正裹着毯子懒洋洋蜷缩在卧室窗边的双人沙发上。屋里开着地暖,宝宝窝在他的肚子上盘成团,正噜噜打着呼。
爆发的父爱让卧室不再是猫儿子不能踏足之地,现在宝宝嚣张得都能上床睡了。
不过上床之前,楚停云会把它的脚脚和屁股都擦一遍,这大概是洁癖星人最后的底线。
楚停云怀里抱着猫,捧着瓷杯里的八宝茶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地赏雪。
家里的咖啡已经失宠了,最近楚总都改喝养生汤茶。
男人尊严这种东西,在多次打击之下他已经逐渐看淡。一下午的双向奖励让楚停云感觉自己被榨干了,倒头从五点睡到晚上十点,刚刚才醒。
所以现在他认为最重要的是补肾养身,做到可持续发展。
找个太年轻,体力太好的小老公真是甜蜜的烦恼。
楚停云忍不住想,要是他当初第一次成功攻下宴寻,可能也并不算是件好事。毕竟万一做到中途,他这边体力不支,人家还精力旺盛欲求不满,那多尴尬。
总之,楚总妄想反攻的心渐渐就淡了。
这辈子反攻无望,还是算了吧。
无声叹了口气,楚停云又低头去喝了口小老公给煮的八宝茶。
——这茶补肾的。
啧,就是枸杞加的有点多。
这时宴寻推门进来,他刚把楚停云买的新衣服挂好。
好在这次他有经验,提前制止了楚停云买一百件的想法。所以最后楚总也就买了十件,精挑细选了好一番,定然要保暖,帅气,又宽大到能把另外一个人包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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