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察觉间,微微蹙着的眉加深了一些。
“大强在楼下。”程大树。
“嗯?”张洛宁。
程大树一副‘你还想在这里当多久电灯泡’的表情。
“你下午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今天就去把直播间布置了。”说完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好像不太对,程大树从牙缝里补了一句:“谢谢了,宁哥。”
“………”张洛宁。
前被父亲教育过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后被巨树创始人这句‘宁哥’叫得飘飘然,张洛宁豪情壮志地拍了拍胸脯:“我这就去。”
人像一阵风刮走,程大树才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怎么了?”邵青燕。
“你怎么叫他哥啊。”程大树。
那一声‘宁哥’别说自己,就连直男的张洛宁听完都笑得一脸褶子。
“他比我大两岁,跟我哥一个年纪。”邵青燕。
“两岁也不算大。”程大树撇了撇嘴。
“那几岁算大。”邵青燕:“6岁吗?”
算起来,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眼前这人才刚小学毕业,和宁矜恩一样。
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片玉米地,邵青燕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听耳边有人轻声唤了一句。
“燕哥。”
作者有话说:
北方的朋友们昨天小年快乐,南方的朋友们今天小年快乐。
第26章
邵青燕突然感到有些耳鸣。
程大树挠了挠头:“我觉得还叫你‘邵先生’显得咱俩太生分。”
自打小刘、庄常星、大强那些人都跟着叫邵青燕“邵先生”,程大树就觉得他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了。
“嗯。你叫张总宁哥,当然也可以叫我一声燕哥。”邵青燕按了按耳根。
“我是跟着你才那样叫他。”程大树。
这句解释多少带点意有所指,程大树偷偷观察邵青燕的神情。
谁承想对方立刻扭头避开视线不看自己。
程大树的脑袋垂了下来。
“1602抽血。”年轻护士推着小车闯进别扭的空间里。
邵青燕揉着越来越烫的耳根松了口气。
护士虽然年轻但手法好,一针见血抽走了他耳根上的红。
“今天怎么抽这么多?”程大树探头看着被抽出来的三管血。
“手术前检查。”年轻护士利落地将第四管取下来,把棉棒递给邵青燕:“自己按着胳膊。”
“我来吧。”程大树连忙抢过棉棒小心翼翼按在那血点上。
“………”年轻护士瞅了眼斜着身子挤在床边、弯腰伸长胳膊一副紧张模样的人。很想啧一句“他是腿不好又不是手不好。”
可想到护士站里流传的八卦,视线在俩人脸上转了一圈又生生忍了下来。
“术前?”邵青燕皱眉。
“你不是安排下周一手术吗?上午8点第一台,等一会儿医生会来跟你讲具体注意事项。”年轻护士。
“好嘞。”程大树。
“………”邵青燕。
“这几天饮食要清淡,外出戴好口罩注意别发烧感冒了。”
将扎带从邵青燕胳膊上取了下来,年轻护士又叮嘱了一句才推着小车走出病房。
病房里,程大树察觉出邵青燕的沉默,心虚地问:“你生气了吗?”
可人依旧沉默着,程大树压低声音:“燕哥…”
邵青燕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做主跟主任定下手术时间?”
“都说第一台手术比较好。”程大树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搓了搓:“有人为了加塞,还想给主任这个呢。”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又在装傻,邵青燕:“我的意思,为什么要定下周一手术。”
程大树:“周末主任休息够了,周一精神头肯定足。”
“大树。”邵青燕:“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接下来的日子对我很重要,我没时间去做手术。”
如果直播效果不好,自己还得趁着年前去见一见那些商行协会的人。
“我也没开玩笑。”程大树收了笑:“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卖出2万份你就做手术。”
“2万份。”邵青燕苦笑:“你知道2万份是什么概念吗?荣祥斋的网店平均一个月才能卖出600单。”
“燕哥。”程大树坐到邵青燕身边:“你其实也想过一晚上能超过他们卖出2万份吧。”
“我…”邵青燕。
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人神情很认真,不带一丝捉弄,邵青燕的心静下来。
“我想过。”邵青燕:“荣祥斋的糕点不会输给别人,这点我从不怀疑。”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程大树伸手盖住邵青燕攥紧的拳头,手指缓缓挤进被死死抠着的手心里。
指甲留下的白痕变成红印,程大树心疼地把邵青燕的手捧起来用指肚揉了揉。
“我也从不怀疑荣祥斋的糕饼会输给别人,之前销量不高只是没有推广好。”程大树。
“荣祥斋是不会输给别人,可我呢?”邵青燕。
“你怎么了?”程大树不解。
邵青燕:“冯忻是专业的主播,能说、会说、会讨人欢心,我和他比…”
程大树鼻子喷火:“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你比,你不许再自降身份说这种话。”
似乎是第一次看程大树动怒,邵青燕被他凶巴巴的语气震了一下。
“选他的人都瞎了眼,能把鱼目当珍珠的野猪肯定吃不了细糠。”程大树。
“………”邵青燕。
“红土也能当朱砂,路灯还想比月亮…”
“大树,大树。”邵青燕。
“犊子踢牛母,忘恩负义的王八…唔”程大树瞪大了眼睛。
“好了,别生气了。”邵青燕。
刚才还抓着的手不知何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邵青燕的手从来都是温温凉凉,程大树却觉得自己像是被烫了一下。
而且还是钻心的那种。
不仅嘴唇发麻,心脏也跟着麻。
邵青燕:“我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个人情绪,这么说显得像是我这个失败者在找借…”
“你不是失败者。”虽然沉溺于那掌心的温度,但程大树还是握着邵青燕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下拉了拉。
“你才不是失败者。”
抗议完这一句,程大树又把他的手重新盖回自己嘴上。
“………”邵青燕。
知道这样想不对,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思绪飘散。
可邵青燕不可避免想到了小时候在亲戚家摸到的那条大黑狗。
他喜欢狗。
怕狗毛沾在衣服上被带进烘焙室,哪怕再喜欢,爷爷也不让养猫狗。
所以每年不爱交际的他同意跟着邵伟华走亲戚也是为了能趁机摸一摸那条大黑狗。
大黑就是这样。
每次揉完它脑袋松手的时候,它就会用爪子扒拉邵青燕的手再把脑袋拱到他掌下。
就像程大树刚才的小动作。
说起来,他们的眼睛也有点像,眉毛也像,连喷洒在掌心中热烘烘的气息也像。
一瞬间邵青燕仿佛看到坐在床上的人身后长了一条甩出花的大尾巴。
想到程大树之前说的报恩,算了算那只叫大黑的狗离世时自己的年龄,邵青燕心中一动下意识开口:“大黑?”
“大黑,谁是大黑?”程大树警觉地竖起耳朵。
羞于自己的天马行空,邵青燕耳根子通红:“抱歉,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不是失败者。”程大树说完又把邵青燕的手捂回自己嘴上。
“………”邵青燕。
怕再胡思乱想,他赶紧抽回了手。可肉眼可见一条无形的尾巴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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